祁青远见怀安公主也用得差不多了,朝她微微示意后,扬声道:“吩咐下去,半刻钟之后出发。”
摇摇晃晃地六轮五彩华盖马车上,祁青远润了润嗓子,继续道:“国公府的亲戚差不多就是我说的这些,殿下无需紧张,要是不知道说什么,就随便笑两声。”
怀安公主扬了扬下巴,看着念叨了一路的祁青远,睥睨道:“本宫乃当朝唯一的嫡公主,在父皇面前都没紧张过,一个祁国公府还能吃了本宫不成?”
祁青远一愣,顿时回过味儿来,是啊,他的妻子是嫡公主,现在公主仪仗全开,还有二十个侍卫开道护航,他在担心什么?
国公府已经困不住他了,祁高格和赵氏也不再是昔日那个高高在上,一句话就能决定他生死、决定他未来的人了,他十多年来万般筹谋不就是求的这些么。
祁青远紧了紧拳头,指尖陷进掌心中,微微的刺痛感竟让他觉得兴奋,他头一次迫不及待的想回到国公府,看看赵氏满心不甘却要低头行礼的样子,看看祁高格故作清高却一脸谄媚的样子。
“呵呵,”祁青远忍不住笑出了声,在怀安公主狐疑的目光中,凑到她耳边低低地说了几句。
怀安公主一脸“你傻啊”的表情,古怪道:“你这是以敌示弱?”
祁青远悠哉的往软榻上靠了靠,露出狐狸般的笑容:“这叫扮猪吃老虎,你照我说的做,肯定能看到一场好戏。”
“好。”怀安公主也露出坏笑,她是知道祁青远这些年在国公府过的是什么日子,她早就打定主意要好好会会祁国公府的人,既然祁青远也有这个意思,她自会配合。
怀安公主的六轮五彩华缨马车稳稳地停在国公府门口,祁青远先下车,就见祁高格领着国公府众人候在府门前。
祁青远闪过一丝晦暗,也不向祁高格等人行礼,转身朝正要下马车的怀安公主伸出手,可怀安公主沉着脸,似没看见祁青远一般,把手递给了自己的侍女。
这一幕被祁国公府众人尽收眼底,祁高格脸色一僵,看了看祁青远尴尬的表情,忙上前躬身行礼道:“微臣祁高格,叩见公主殿下。”
本来祁高格身为超品国公,又作为怀安公主的公爹,就算在府内等着怀安公主敬茶,也不会真有人拿皇权说事儿。
可祁高格不仅带着国公府众人亲迎怀安公主,见怀安公主似乎不待见祁青远,一时慌神,竟连腰都直不起来。
国公府众人见祁高格都躬身行礼了,也忙上前行礼问安,祁青远见赵氏额头都爆起了青筋,可还是不得不低下高贵的头颅。
怀安公主捕捉到祁青远脸上闪过的轻蔑和快意,矜骄道:“无须多礼,都起来吧。”祁青远也上前扶起祁高格。
怀安公主是女眷,自是由女眷招呼,虽然赵氏对这个庶子媳妇儿的身份万般不满,但也因为正怀安公主的身份不敢造次,僵笑着脸道:“许久不见怀安了,我们姑侄有缘分,成了婆媳,来,进府里说。”
赵氏出身成王府,按赵氏宗亲算,与武顺帝同辈,怀安公主的确要叫赵氏一声姑姑。
怀安公主一听,心知这是赵氏在放言,就算她作为婆母不能拿捏住怀安公主,可好歹她还是赵氏宗亲呢,再怎么怀安也不能太过分了。
“老夫人先请。”怀安公主客气道,示意老国公夫人先行,自己却微微领先赵氏一步,心里暗哼一声,就算同为皇族,可一个失权失势连封号都没有的王府小姐,怎能同她这个当朝嫡公主相比,想拿赵氏宗族来压她,也是赵氏太天真了。
老夫人刘氏见怀安公主并不买赵氏的账,心里一喜,忙在前为怀安公主领路,不时与怀安公主寒暄几句。
祁高格领着府里的男丁跟在后边,刻意拉开与怀安公主等人的距离,颇为焦心的朝祁青远问道:“殿下似乎有些不喜?”
祁青远装作委屈的样子道:“殿下身份尊贵,她的心思儿子猜不着。”
祁高格自是知道以祁青远庶出的身份是配不上怀安公主的,可国公府好不容易攀上皇家,现在国公府又式微,自是更加看重怀安公主的分量。
忙低声吩咐道:“殿下乃皇家公主,脾气自是大些,你平时多顺着她点,不要摆少爷谱,多为国公府想想,为父必不亏待你。”
哈,少爷谱、不亏待!祁青远怒极反笑,正要忍不住出言讽刺,余光瞟到祁青喆幸灾乐祸的表情,话音一转,低声凑到祁高格耳边嘀咕几句。
祁高格一愣,难以置信地问:“真的?”
祁青远苦着脸,耸搭着肩,涩声道:“父亲若不信,一问便知。”
祁高格脸上流露出不忍,思索片刻后咬咬牙道:“为父名下有一家酒楼,日后就转给你经营,若是……唉,你就到那儿去吃。”
祁青远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正要意思意思的推辞几句,就听祁青喆红着眼道:“父亲!什么酒楼,这是为何?”
话音一落,惹得众人都停下脚步,纷纷望向祁青喆。
祁高格狠狠瞪了祁青喆一眼,打着哈哈朝同意侧目的怀安公主道:“殿下您请,我与喆儿说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