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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蜀中无大将,后事已难料(1 / 2)

1月22日,除夕前一天,唐人街大多数商铺都在门口掛上了喜庆的年画,有的还掛上了特别的各地装饰品,以求个新年的好彩头。

武街拐角靠近码头后街有一家卖首饰工艺品的小店,有一对公公婆婆,公公叫魏阿三,婆婆叫宁彩霞,是老一代移民,已经在唐人街居住了三十多年,有一个儿子常年在外走海运。店铺靠着做游客的生意,公公婆婆还算过得富裕。过年也常常请街坊邻居吃饭,儿子也月月寄钱回来。这家店铺也当然划在华兴范围内,月月交纳八百的卫生费,当然华兴也偶尔有人打扫下街道,阻止下流浪的坏黑人出没,大家相处得也算平安。但是人就怕没有背景,尤其是在这地下规则横生的唐人街,因为你没有背景,就意味着就算坏了规矩也没人替你出头。

而这片街道归一个叫做马家诺的老大管理,老大有一个小弟叫大麻仔,这个小弟有个恶习——喜欢赌两把,谁又没有恶习呢?但是就怕有了恶习又结交了一群恶友。

老猫街潮州牛丸麵馆。

大麻仔:「他妈的!烂赌波,你说这日子怎么过?这马上就过年了,阿梅看上一个坠子,我这还欠着掌柜哥一笔钱,丢!今年真他妈的霉透了。」

烂赌波:「反正都这样了,不如干一票。」

「干?怎么干?前两天刚被坦克哥骂过,他说最近要低调,真操他妈了,怎么低调这个词最近这么流行?」大麻仔扑的一声吐掉了嘴里的牙籤。

烂赌波:「拐角魏老三那家首饰店,你觉得怎么样?」

「你还说,阿梅就是看上那家的一个坠子,要一千两百块,妈的,真想去给他们一窝端了!」大麻仔自己说完,摸着脑袋笑了。烂赌波拿起了电话。

话说张震,当年的大道之虎,幸福大道的抗把子,自从夜来香归了越青,他这就是寡妇无子还累死了老黄牛,日子基本已经没法过了。当然,进出各种场所大家给面子还叫一声虎哥,但是真正肯和他来往的也就是大麻仔、烂赌波这类了。不用我多说,你已经猜到了。

是的,在周围店铺都打烊了的时候,他们猫三狗四的一群人晚上八点多来到了这家叫做彩霞珠宝的小店。

魏伯正准备打烊,抬头看见了大麻仔。

「大麻哥,您来了,坦克叔最近好么?」魏老头很识相地拿出一个红包。

啪的一声,被大麻一巴掌打开了递过来红包。

「老东西,拿这些破烂你就想打发我们兄弟?看看我身后这是谁?」

「虎哥?您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坐?」魏老三那是老江湖,立刻指着自己店里的首饰,「要不要挑一个给嫂子拿过去?」

张震穿着一身旧西服,一头乱发。

「少废话,魏老三,下午来你店里看坠子的阿梅你总认识吧。」

「梅姐?我怎么会不认识,红满天的梅姐?梅姐下午来过么?」

「哎,老东西你还不认帐,下午阿梅来买你这一条坠子,回去一看是假的。你说这个事情怎么办?你他妈的坑到我头上来了,你也不看看谁罩着这条街。」

魏老三一看这劲头,知道真正的麻烦来了,冲里面的宁阿婆摆了摆手。

这时候,门口站岗的几个烂仔逐渐靠拢把门口的视线挡住了。

「老东西,那个鑽石坠子至少值两万。我也不管你多要,你拿五万现钞出来,我们三兄弟就当这事没发生过,你要是敢废话,我立刻一把火烧了你这破杂货店,然后华兴家法伺候你这卖假货的。」说完,大麻仔得意地笑了,似乎为自己能想出这一举两得的主意很是满意。

是啊,华兴的确有一条规矩:谁卖自家人假货,哪只手给的货就剁哪只手。

魏老三一脸惨白,扑通一声跪下:「虎哥,我什么地方得罪了您,还请您明言啊,千万别和我这老头子开这种玩笑啊。」

「我他妈的哪有时间和你这老棺材板在这儿穷斗?别废话,要钱还是要手?」大麻仔铁了心。

烂赌波上来一脚踢在魏老三身上,魏老三瘦弱的身子立刻倒在柜檯前面。宁阿婆从里屋跑出来:「别打我老头子,别打。我给你们,我给你们!」

烂赌波正要抬脚踢宁阿婆,门口一阵推搡,看门的几个烂仔被打倒在地,一个人走了进来。

其实你要说魏伯完全没有背景,也不是。他们有一个孙子参了军,常驻北非维和,这个孙子有一个同学,这个同学就是大头德。刚才魏伯的手势就是叫宁阿婆拨大头他们家电话。

大头走进来,扶起了倒在地上的魏伯夫妇,转头用手指着大麻仔:「大麻,你他妈的别太夸张!」这时你可以看到他脑门子上青筋闪现:「华兴执法堂只要还有我大头,就不能让你这王八蛋无视家法。」

「我操,怎么又是你啊?德哥!咱们互相给口饭吃行不!我这次不告诉坦克叔,你他妈的赶紧给我让开,我今天就是要这破店关门,谁的面子也不给。」大麻挑着眉毛撇着嘴。

这时,海晓在马路对面越南牛河粉店的二楼靠窗第三次死命地拉着要往下冲、脸已经气歪了的皮鞋姐。

「放手,要出人命了你他妈的没长眼睛?我从小在宁阿婆店里买东西。」

「你说第三次了,你下去没用。」海晓抓住皮鞋揽在怀里,眼睛还看着对面楼下。

「那我也不在这儿冷血坐着看热闹,你他妈的放手!」

「大头不是傻子,他肯定有后招,别急别急!」海晓用手挡着皮鞋的挣扎,盯着楼下的动静。

「好好,我不下去,你放手。」

海晓放开皮鞋,皮鞋一把抓过电话要拨。海晓抢过来:「哎呀,大姐,你打的什么电话叫人,这不是添乱么?你不慌打。好好,我带枪了,你老实坐着,我答应你,要是出事,我在这儿就开枪,行了吧?」

皮鞋瞪了海晓一眼,不说话,但是眼神焦急地盯着楼下。

张震点了支烟靠在边上阴阴地抽着,等着看热闹。

这边烂赌波一看大麻够硬气,来了劲儿,一隻手朝大头推过去:「给老子滚……开……啊……」

手刚到眼前就被大头反手抓住,边上卡塔一声,一支点三八左轮立刻捅进了烂赌波的嘴里,敞开衣服露出歌舞妓纹身的豹七出现在旁边(华兴吴望南手下执法堂管家法,大头是会法)。

「烂赌波,好久不见啊。」豹七用力地把枪顶着烂赌波的牙床,往后顶去。

「把枪放下。」门口传来马家诺的声音,不大的店铺瞬间被兄弟围满。

豹七把枪从烂赌波嘴里拔出来,在烂赌波衬衣上擦了擦收起来,站到大头身边。

「不用你,我给坦克叔打的电话,我要看看坦克叔今天怎么说。」大头盯着大麻一字一句地说。

马家诺明显喝了点,心情很好。

「干什么,干什么?都要造反?马上过年了你们这帮兔崽子怎么不安生一点。」

「操,大头德,你没事给我打什么电话,出、出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四……四哥非让我过来看,妈的,凳……凳子。」手下立刻端了一把椅子给马家诺,马家诺一屁股坐下。红着脖子吼道:「快说,这搞的什么名堂?今天老子好好给你们断一断……嗝儿……」

「坦克叔,魏老头卖假货给大麻的马子,被我们发现了,上门讨个公道,这大头没事找事。」

「啊……阿震,你也在?」马家诺转脸听见了张震。

这边魏阿三,本来看见中城之虎马家诺以为可以摆平了,但是逐渐看出这中城之虎不但毫无老大风范,反而酒气熏天,放下的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大头带来的七八个人早被马家诺身边三十多人挤在了一边,剩下大头和豹七孤单地站在店内。

这边张震又在煽风点火:「坦克叔,谁不知道您是华兴铁定的接班人,魏老头在您的地盘卖假货就是不给您面子啊。我看大麻他们要点损失费也没错,这假货店也早该拆了。」

「没……没错,我听阿震的。魏老东西,你他妈的找死!」马家诺口齿不清地指着魏阿三。

「砍……砍了他!」四周立刻有人递上来一把砍刀,烂赌波这还捂着嘴就拿起砍刀,要往大头身上招呼。

砰!

一声枪响,烂赌波立刻被近距离三八左轮的后坐力震得整条胳膊向后甩去,砍刀脱手,哧的一声扎进大门边上的木框里,还微微地颤抖着。

大头站得笔直,豹七拿着枪指着大麻。烂赌波捂着胳膊不能置信地看着豹七。大麻被枪指着表情目瞪口呆。张震一刹那下意识地用手挡着头。马家诺手下被大胆的豹七惊呆了两三秒后才立刻掏枪,瞬间,七八支枪从不同方向指向了大头和豹七。马家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枪响立刻把酒醒了,他歪着脖子看了一眼插在门框还在晃动的砍刀。转过脸的时候,醉猫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后的眼神充满了杀气。

「哪只手开的枪?」马家诺掏了一支烟,淡淡地问。他感觉到尊严受到了挑战,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开枪还打中了他的手下。马家诺点着了烟,伸出手,边上立刻有人递过另一把砍刀。

「说话,哪只手?自己伸过来。」

「坦克叔,华兴会法,管辖之内不得恃强临弱,华兴家法,老大犯法与入门同罪。你今天包庇手下强抢魏伯的首饰店,我大头今天就算死在这儿,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啊?」马家诺站起来,「你说什么?我是不是听错了?我他妈的真没听清你说的什么鸟屁家法,这家法我怎么没听过?这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谁说的?」马家诺站起来用刀指着大头:「谁说的?」他已经丧失理智地大喊。

马家诺的神经绷到了极点,他这样的偏执狂,现在任何一个触发都会让他挥刀砍过去。

「我还真不信有人在我面前还要说家法,我再问你一次,谁说的?谁-说-的?」

「我说的。」一把低沉的声音响起。

随着脚步,三十多口齐刷刷纹着龙、敞开领子的大块头从街口走了过来,走在前头的还吊着膀子扎着绷带,但是两个腋下露出两个银色枪把,久违了的华兴之虎——吴望南。

马家诺张大了嘴:「吴望南!吴望南!」他喊了两声吴望南的名字。

「啊!」马家诺突然扔了砍刀,抱着脑袋大声嚎叫。

他手下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纷纷上去扶他。

马家诺推开上来扶的手下,用手指着吴望南:「好!好!好!今天我们就了结一下新仇旧恨,给我砍他们。」马家诺挥手发出了上的手令。他手下犹犹豫豫,正有几个人要往前冲。

「站住,都住手。」边上一辆黑色林肯里面下来于海四和他几个保镖。

「干什么?坦克你喝多了?还不扶坦克叔去休息?醉成这样,让街坊看笑话?」

马家诺的手下一看见于海四来了,好像看见了救星,立刻收起砍刀,过去扶着马家诺。

「下去啊,海晓用手推着脸色从铁青变成惨白的皮鞋姐,怎么不下去了?」

吴望南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切,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阿南,给我个面子。」于海四掏出枪,走过去,毫不犹豫地对着已经躺在地上的烂赌波连开四枪,然后看都不看一眼烂赌波,把枪交给身边的保镖。

随着枪声抽动身体的烂赌波,睁着双眼不能置信地看着唐人街的天空。

「结束了。今天我替你执行家法,阿南,烂赌波挑唆大麻抢劫老街坊已经伏法。」于海四看着吴望南。

「大头,阿豹,我们走。」吴望南转身,执法堂的人让开一条通路。

于海四盯着吴望南的背影,手指着地上的烂赌波:「大麻,你把这里整理乾净。」说完从怀里拿出一个红包,交给手下:「去拿给魏伯压惊,说华兴于海四赔罪了。」

看完这一幕,海晓给皮鞋姐倒了一杯茶,说道:「压压惊,皮鞋姐。我早说了,大头不是傻子,他有后手。那么大的头,脑容量一定不小。你说你着急往下冲什么?你说你下去,这场面你处理得了么?你下去还不是给你爸添乱?再说了,我知道阿南已经回来了,他离这么近,怎么可能不来。」

皮鞋姐噘着嘴,一脸不服气。

下面人逐渐走光的时候,海晓结了帐,带着惊魂未定的皮鞋姐回了她娘家,准备第二天吃年夜饭。

两人开门进她房间的时候,海晓开窗户向上看了一眼,虽然视角不好,但是还是能看见华命九的身影站在十九楼落地窗旁边。

皮鞋姐满心不爽,躺在床上,冲海晓吼:「还不去洗澡?老娘很不爽,妈的,收拾不了他们我还收拾不了你?」

海晓坐在靠窗的茶几边上静静的思考:「宝宝,你去弄点茶,我想和你谈谈。」

「谈个屁,我不痛快,等我高兴了再谈。」

「你爸可能会有危险。」海晓点了一支烟,吐了个烟圈。

「什么?」皮鞋姐坐起来。

「去去,穿点衣服,然后烧水,我慢慢和你说。」海晓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

皮鞋噔噔地披了个浴袍,跑去厨房了。

过了一会儿,她端着人参茶过来了:「你不要吓我,我爸怎么了?」

「你先说说马家诺和于海四的事情给我听听。」海晓拿起茶杯说道。

「我印象中,很小的时候被乾爹带回香港,住在九龙,那时候四叔和坦克叔就经常来我家,南哥才刚去飞虎队。96年他们那边好像和英政府的一些生意出了问题还是曝了光,我不太记得了,牵扯到很多警界的人,乾爹这才举家搬迁到纽约,我们都跟了过来,南哥后来被革职。华兴基本上所有人马都来了纽约,中国只有台湾的台北虎和澳门虎留下了。」

「马家诺从小就和阿南不合么?」海晓问。

「南哥总觉得坦克叔又抽又赌,也不好好管教手下,我们刚认识那会儿,你记得吧,老在桥那边看见南哥。」

「嗯,他在干嘛?」海晓继续问。

「他那时候老抓坦克叔的人,乾爹没说给我听过,不过我在街上长大,大概知道一些,坦克叔和我哥很好,老是带人去帮我哥在学校打架,好像后来有一些人跟了我哥去开公司,然后拿了公司的钱去赌,南哥把那些人都家法了,就是带着阿豹去的。」

「所以马家诺一直对阿南又怕又恨?」海晓眼睛盯着窗外,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魏阿三的店铺。这里能看见,华命九在上面更能看见。

「嗯,再说说你爸。我看你爸精神头很好,怎么就定下了接班人?」

「其实,乾爹自从我哥那件事以后就一直有退隐的心思,他本想等我哥生意上了轨道,就把华兴交给四叔和坦克叔,他去抱孙子。谁知道我哥被法国人和那些中东骗子耍了,变得疯疯癲癲,女朋友也吹了,我哥那个女人就是有点像茱迪那样的,是法国人,哼!」说完婷婷白了海晓一眼,海晓假装没看见,继续问。

「那么为什么于海四要让出接班人的位置?我看你乾爹的意思不怎么放心马家诺,所以才让两个人接华兴,于海四看不出来这一点?」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曾经听全叔说过,南哥武勇出身,欠缺帅才,有一些谋略但是太死板,所以要去执法堂;那么四叔呢,有大将之风,有谋略,但是中年丧妻无子,没有争强之心,只想混过晚年,很可惜,只能做看家之用;坦克叔呢,是鲁莽、好胜、做事没有原则,但却是现在华兴剩下的人里面唯一还有斗志的人。」

海晓沉默不语,华命九还是中国人那老一套,凡事只是相信自己人,所以无奈之下,目前可用的人里面只有马家诺可以接班。阿南不是当老大的料子,执法没问题,但是放大层面要做决策就不行了。于海四呢,未老先衰,整天就缩在海鲜城,看看赛马,喝喝茶,吹吹牛,有事情出来做个和事佬。马家诺虽然自大、好胜,但是野心十足,现在这局面确实需要这样的干劲,没有干劲,你具备再好的品质等于白搭。但是问题是,华命九现在还能驾驭得了这股干劲么?

楼上十九层,全通天端过一杯茶。

「九爷,坦克最近是不是有点过分?今天阿南要是没回来,你说咱们就任由他这样下去?」

华命九沉默不语。

十八层,为婷看着海晓半天不说话。

「哎,你倒是说话啊,我乾爹怎么有危险了?」

「我也不知道,我乱说的,我总感觉华兴现在的局面,你爸有些力不从心,有些就是感觉而已,没什么根据。」海晓掐了烟说。

「哎呀,吓死我了,好啦,好啦,你到底要不要尽你的义务?你不要我去敷面膜。」华为婷靠在门框转头上露出哼的表情。

「你去吧,我心有点乱。」

「那我敷完面膜呢?」华为婷不甘心。

「哦,那时候大概心就不乱了。」海晓无奈地说。

早上,海晓把睡觉喜欢把口水流到别人身上的皮鞋姐小心翼翼地挪开,穿了衣服上了十九楼。华命九坐在客厅看报纸。

「阿海,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婷婷没起吧?」

「还没起九爷,我起得早,上来看看您和全叔。」海晓说道。

「还叫什么九爷,你和婷婷的事情也应该定了,以后你就叫乾爹吧。」

海晓笑了笑:「谢谢九爷,叫习惯了,一时恐怕改不过来。」

华命九放下报纸:「明天初一,我们年年都有的年会,我给越青一个位置,你带他们来玩吧,有些事情我想也是时间改变一下了。阿海,我想听听你对于你们几兄弟的评价。」华命九微笑着看着海晓。

海晓一愣,本来想找机会和华老头聊聊对华兴现状的看法,没想到他一开口问自己这个。

「不要紧阿海,你怎么想就怎么说。」华命九拿起茶杯,鼓励地冲海晓笑笑。

海晓沉抑了一下,思考着这几个人。是啊,他也从来没有正式地对他们几兄弟有一个评价。

「嗯……从阿树说起吧。他做事冷静、果断,性格坚毅,从他不到20岁就挑起破散的越青就能看出这一点。阿树是一个有着远大志向的人,也许九爷您看不起,但是他希望能带领所有美国的越南人过上温饱不愁的日子,并且他内敛,他内心有的主意并不会轻易地表达出来。我想重情义这个就不用说了,要说缺点,阿树身上的担子过于沉重造成了他缺少活力衝劲不足;阿鬼呢,衝动、偏执,但是做事一丝不苟,我想论勇武他不比阿南差,他做事很少思考,完全听阿树的,他认定的事情一定会做到底,耿直,怎么说呢,心灵非常纯粹的一个人。缺点么,思维太单一、死板,再就是性子太急;大虾,怎么讲呢,我很喜欢他,他性子单纯,多愁善感,办事很踏实,让人放心,真的不像道上的兄弟,就是太优柔寡断,太脆弱,承受能力差一些吧,大概就是这样。」海晓抬起头看着华命九。

「你对你自己有什么评价?」华命九的眼神咄咄逼人。

「没有什么远大理想的小人物吧,我只想我的兄弟能出人头地,我能赚些钱,供养父母妻儿,平安快乐。」

「是这样么?」华命九微微讶异地看了海晓一眼。

「你并不像一个在美国长大的孩子,还是你故意在我面前很谦虚?」华命九突然收起了笑容,「阿海,我不会看错你,你的兄弟肯为你出生入死就说明了你是一个什么样特质的人。我想你逐渐接手华兴。」华命九一字一句地说。

不等海晓张大的嘴合上,他站起身缓慢地走到落地窗跟前,继续说道:「我知道你目前的身份还有你的资歷都并不适合接手华兴这个位置,但是你毕竟会是我的女婿,并且我相信你的几个兄弟完全够资格扶持你在纽约干出一片天空。其实,由于你的背景你更适合在暗中掌控华兴,而阮树则更有条件成为华兴下一代的话事人。」说到这里,华命九叹了一口气,「但他毕竟是越南人,道上和家族的兄弟不会服他。坦克这些年做的事情我都看得清清楚楚,就是一直没有合适的人能够顶替他,而且我也知道,就算有阿南在,有一天坦克接手了这个位置,他也会变得毫无节制,阿南最终会无法控制他,而过多的树立敌人,华兴最终会毁在他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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