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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一大早。
伪装成商队的车队趁着清晨从皇宫中出发。
因为是微服私访,车队并不大,总共就十五辆车。
奕瑾自然坐在中间的车里,前后都是武力值高强的禁军护卫。
谢孟章此时也在车里,他送奕瑾出城。
车队行过皇宫门前的御街,前方逐渐开阔,一个巨大的广场呈现在眼前。
奕瑾好奇地从车窗看过去。
广场目测有几千平方米,正中央矗立着两排高耸入云的雕像,它们两两相对,排列整齐。
在这些雕像的尽头,还有一座更加巨大的金色雕像,这座雕像面朝广场,庄重威严。
“这是什么?”
奕瑾刚刚开口问了一句,就猛然发现,那座最大的金色雕像,好像……好像长得和自己一样?
不,不是好像。
那应该就是奕瑾。
或者说,是兽皇的雕像。
奕瑾数了数,除了兽皇雕像,那两排对立着的雕像一共有十座,一边五座。
立在兽皇下首右边的第一个雕像,是青龙君谢孟章,这雕像栩栩如生,一条巨大的青龙盘踞在谢孟章人形雕像身周。
至于其他的,奕瑾都不认识。
不过可以通过这些雕像伴生的兽型来分辨他们。
青龙对面是朱雀,朱雀旁边是玄武。
青龙雕像的后面是空的。
那应该是战死了的白虎君的位置。
其后依次是独角兽、九尾狐、黑豹、长着龙角的大鱼。
最后两座雕像的基座上,也是空的。
十座雕像只剩下七座。
这七座雕像的颜色都很黯淡,完全无法和奕瑾的金色雕像相比。
青龙雕像还稍微有点儿色彩,其后一个比一个黯淡,特别是独角兽,完全已经漆黑一片,仿佛下一刻就要崩塌。
奕瑾正奇怪,谢孟章解释道:“陛下看见了吗?”
奕瑾:“嗯?”
正在这时,奕瑾看见有平民百姓陆续走到兽皇雕像下,开始参拜。
有的直接是用兽型过来的,有的拖家带口,还带着小孩子。
有人到玄武雕像下参拜,有人到独角兽的雕像下参拜……
谢孟章的声音在奕瑾耳旁响起:“这些雕像,是兽神的杰作,非人力所为,当您降临帝国时,您的雕像便已经同时出现。”
“下方的十座雕像,分别对应着统御、军事、医疗、国安、农业、商业、基建、外交、教育、内务。”
“这些职位由兽皇授予,当封号赐下的那一刻,雕像就会随之改变。”
“我们之中有人死亡,属于他的雕像就会消失,直到有新的合适的人选出现,并被兽皇册封,新人的雕像便会直接填补上去。”
“我们的生命和雕像连接在一起,雕像代表着国运。”
“国家昌盛,雕像的颜色艳丽,国势衰微,雕像的颜色黯淡。”
车轮轱辘辘滚过,奕瑾渐渐看不到雕像了。
他放下窗帘,面色凝重。
谢孟章最后说:“广场上的雕像,是百姓们的信仰。陛下,帝国需要您。”
奕瑾在心里直呼好家伙。
这些雕像没一个颜色亮的。
只有他这个刚刚降临的兽皇不合时宜地金光闪闪。
十座雕像对应的那十种职能,很显然就是整个国家的职能。
军事、外交以及教育是空的。
圣兽帝国何止是惨,是非常、非常惨!
真不知道前任兽皇这些年到底干了些什么,能把这么大个国家嚯嚯成这样。
奕瑾正在走神,车队忽地停了。
他恍惚听见有内侍在叫“玄武君”,下一刻,车门就被推开,一团重物“啪”地砸进来,掉在奕瑾腿上。
门外一道黑色的人影一闪而过,那人扔下了一句话:“味道骚死了!大老远就能闻到!这个是小爷送你的,不用谢!”
奕瑾拿起腿上的东西,这好像是个香囊。
香囊的颜色是黑中带金,用金线绣了漂亮的花纹。
奕瑾低头闻了闻,没闻出什么味儿来。
谢孟章解释道:“这是玄武君给您调制的遮掩体香的药囊,您随身携带即可,宫中的雄性都是千挑万选的优秀者,大部分都能在闻到你的香气时克制住自己,但是平民百姓面对您时,受到的影响大得多,佩戴药囊也是为了不引起骚乱。”
“左岩屿嘴硬心软,他说话一向如此,陛下大人大量,想必不会与他计较。”
奕瑾:呵。
送人东西都不会好好送。
面也不露。
奕瑾都没看清这个玄武君左岩屿的长相。
不过刚才经过雕像时,他看到玄武好像掌管的是医疗,那必定就是医术高超了?
奕瑾把药囊系在了腰带上。
', ' ')('奕瑾:“所以方夫人说的会祭拜雕像,说的就是广场上那些?”
谢孟章答:“是的。帝国几乎每个家庭中,都会供奉着一套小型的雕像,方便平时在家中祭拜。”
原来不是方夫人神神叨叨。
是整个圣兽帝国都不能用常理来解释。
——
出京城五里,谢孟章没有再继续送下去。
待谢孟章回到宫里,沈意檀和左岩屿早已等在御书房了。
明亮的雕花窗下,一红一黑两道人影正在对弈。
见谢孟章进来,沈意檀问:“送走了?”
谢孟章:“嗯。”
便坐在书案后开始批奏折。
左岩屿在棋盘上落下一枚黑子,困死了一大片白子,说道:“我才不相信那人是真想去救江承砚,他分明就是害怕,所以逃出宫去。他一定知道先皇是怎么死的。”
谢孟章说:“你要尊称他为‘陛下’。”
左岩屿不屑地嗤了声。
“急什么,”沈意檀说,“陛下那些侍卫都是我的人,他在荆州每天干了什么,自然有信鸦会传回来。”
“陛下到底和先皇是不一样的。这次我们自然会汲取上次的教训,不会再犯错了,必要的时候,用些手段也不是不可以。”
谢孟章说:“我们还能等,承砚等不起,先看看陛下是否真的会救承砚,如果他不救——”
谢孟章抬起左手,掌心中凭空出现了一个小巧的缩微版广场雕像,能够清晰地看清每一座雕像的现状,完全就是广场上巨型雕像的投影。
三个男人的视线落在缩微版雕像上,都沉默下来。
若陛下并非真心想救江承砚,那他们可能就要用一些并不光彩的手段了。
——
车队一路南下。
四月初,抵达荆州境内,进入荆州城。
圣兽帝国的区域划分和奕瑾所知道的古华国一样,分为九大州,分别是冀州、青州、徐州、扬州、荆州、梁州、豫州、雍州、兖州。
荆州的版图对比古华国,同样也是囊括奕瑾上辈子的湖南湖北、广西广东、贵州一带。
一路行来,奕瑾沿途所见更加深了他对整个圣兽帝国现状的认知。
路上他们遇到了好几波拦路抢劫的匪徒,全靠禁军侍卫们击退那些劫匪。
奕瑾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圣兽帝国的武将、士兵们的战斗方式。
那会儿侍卫们化身成猛兽,各种异能层出不穷,风火雷电噼里啪啦冒出来。
奕瑾人都看傻了。
这他妈到底是个什么世界啊!
也太玄幻了吧!
这一路上,奕瑾也见过好多破败的村庄,田地里满是杂草,有的直接是光秃秃的,根本没有种粮食,还有许多背着行囊举家逃难的百姓。
奕瑾虽是微服私访,但要见江承砚,自然是不能隐瞒州刺史的。
毕竟江承砚现在就住在荆州刺史府里。
这日傍晚时分,车队低调进城,停在刺史府门前,荆州刺史柳海月领着一众官员跪拜迎接。
奕瑾这段时间终于学会了把兽皇的架子端起来了。
奕瑾扶着廉贞的手下车,道:“平身。”
柳海月弯腰跟在奕瑾身后,巴巴地说:“陛下,臣为您准备了接风宴……”
奕瑾道:“不必了,江承砚住在哪里?我先去看看他。”
柳海月谄媚道:“江侧君就在偏院,臣为您带路!”
奕瑾:“让其他人不必跟来了。”
奕瑾穿过回廊,踏入偏院。
江承砚身边的侍童方顺正站在门口,踮着脚尖伸着脖子朝外看。
方顺一看见奕瑾,就“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悲痛道:“陛下——!您总算来了!求求您大发慈悲,救救我家公子!”
“起来。”奕瑾脚步不停,直接朝卧室走去。
卧室的光线很暗。
弥漫着浓浓的药味儿。
宽大的床上躺着一个人。
奕瑾走过去,看见了一个金发的俊美男人。
虽然他脸色灰败,面容枯瘦,却依然无损他的俊美。
江承砚的金发黯淡无光,散落在枕头上,双目紧闭,眉心中间有一道浅浅的金色印痕,印痕的形状是中间饱满两头尖,那是与生俱来的胎记,它代表着“谷物”。
奕瑾在床边坐下,命令道:“无关人等都出去。”
很快卧室里就只剩下奕瑾,江承砚的侍童方顺,还有廉贞。
廉贞要保护奕瑾的安危,不可能离开他半步。
而方顺则是贴身伺候江承砚的人,本该随时待命。
奕瑾知道,现在要救江承砚,最好的办法是和他做爱。
但江承砚昏迷成这个样子,神智不清,怕是根本就不会有任何反应吧?
再说了,奕瑾也还没那么变态,去欺负一个病入膏肓的人。
', ' ')('奕瑾低声说:“他平时喝的药呢?端过来。”
方顺忙不迭地跑出去,没一会儿就捧着一只黑陶药碗进来,跪在奕瑾脚边的脚踏上。
“陛下,奴来喂——”
“不用,”奕瑾拿过药碗,“我来。”
药汤已经不烫了,奕瑾喝了一口,被苦涩的口感弄得皱起眉头。
奕瑾俯下身,一手扣住江承砚的下巴,贴上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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