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还好,这身子还没这么病弱。
可是下一秒,那被子倒像是成精了似的,自己又朝后退了些,祁陵突然觉得身上又凉嗖嗖的。
祁陵:……??
他低头看了看,房间内并无他人,顿时头皮一阵发麻。恰巧窗户开着,可能因为屋内摆设的问题,那风吹进来还带着些声响,叫人听了以为是什么鬼怪在外头舞。
祁陵无声咽了咽口水。
他的脸色从生病时候的酡红开始变化,慢慢地,渐渐地变成了惨白。
祁陵心道自己应该不怕鬼,可现在的事实摆在面前,他的的确确的是很怕鬼的。祁陵又打了个喷嚏,赶紧拿手捂上,生怕惊扰了外头哪个路过的鬼神。
祁陵吓得不敢动,头昏昏沉沉的也睡不着,瞪着个大眼睛盯着窗户看有什么动静,连闭上都忘记了。
半晌,除了风声还是风声。
祁陵却觉得他已经被自己吓得处了一身冷汗了,身后黏答答的,像落了水一样。
祁陵心道:应当是错觉罢,谁知道他失忆加上发热,这脑子还是不是他的呢?
这么一想,他又哈哈大笑了几声,觉得自己真是少见多怪,不就是风声,至于这个疑神疑鬼的嘛,此举真是有损了那些修士的颜面。
他闭上眼,想着赶紧睡吧,从明日起好好喝药,不能再做骗人的勾当了。
心虚作怪,良心作怪。
这一定是上天在告诉他,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他脑袋疼,困得不行。虽然被这么吓了一条,却也能立马昏昏沉沉睡去。可就在祁陵要睡着的那一刻,又突然感觉身上有什么东西盖上,松松软软的,还挡住了风,就像……
像被子!
祁陵像打了鸡血一样,不知哪来的力气,垂死病中惊坐起,乍一睁开眼,对上了一张脸。
祁陵人没了:“啊鬼鬼鬼鬼……唔……”
邬弄:“……”
他一把捂住了祁陵的嘴不让他叫,“是我。”
祁陵茫然地眨了眨眼,还没缓过来。太黑了看不清,但能碰到实体,应该也不是鬼,而且这声音还有点熟悉。
邬弄看着他这个样子,心情有点复杂,等他缓过来些,才问道:“你怕鬼?”
祁陵这才辨出来人,要说话,却是先咳了几声,喉咙里好像卡着东西,眼眶都红了,不知是被吓的还是咳的。
邬弄:“你一直都怕鬼?”
黑暗下看不清他的脸色,祁陵从他的语气中听出来,好像不是很好。
他刚才一见到邬弄,就知道他已经发现了不对劲,今天这会儿,是来一查究竟的。刚才那些,应该也是他做的了。
祁陵有些不好意思。
他心道:玩大了吧?被发现了!
祁陵说不出话,只能点点头,表示自己真的很怕鬼。邬弄也只是随口这么一问,刚才祁陵的反应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对方沉默了,祁陵心里乱糟糟的,觉得自己没良心被逮了个正着,将来渡劫估计也要难一步。
邬弄却道:“你傻不傻?千鹤山有结界,鬼这种东西,哪里会这么容易进来?”
祁陵心下一动,觉得他这话说得也有道理。但不知怎么的,听到他说自己傻,心里怪不舒服的。
祁陵想也没想,仿佛是做惯的,下意识脱口而出:“我不傻。”
邬弄:“……哦。”
他心道:自从失忆以后,行事幼稚得不行,一点不见大祭司的风范,还说不傻?本尊倒是觉得,那一箭刺中的不是心口,恐怕是脑子。
邬弄想起来以前祁陵和他在魔界的时候,从来不会说自己怕什么东西。邬弄是魔界历来最年轻的魔尊,他登基以后,祁陵才成为了大祭司。
登基以前,他同祁陵一块玩到大,祁陵比他大几岁,却好像比他大了几百岁,倒不是说长相,而是心性和法术。
邬弄从第一面见到祁陵,就觉得他与其他的魔族不同,但到底是哪里不同,他也辨别不出来。只是最明显的,就是祁陵那张脸。
每个魔族额头都长着一对角,这也是区分人族和魔族的一个标志。可祁陵不一样,他没有角,从外观上看去,就好像是人族。
小樊寂不明白,仰着头看这个未来的小伙伴,那一刻他心里想,这人虽没有角,但长相倒是别致,明明也还是个小孩子没长开,却也能看出将来定是个美人。
之所以用美来形容,是因为那时候的小樊寂,心里就觉得这个词虽适合他。魔族历来崇尚武力和随性,行事不像那些修真者一般扭扭捏捏,恭恭敬敬,可这个小美人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人族的修者。
穿得一身白,干干净净的,脸上一点都不见魔族该有的凌厉和张扬。
他埋怨父亲怎么找了这么一个女人兮兮的人来教他,难道不会把他也教得像个女人吗?
小祁陵被告诫过,不能直视少主的眼睛,他也不知道短短的时间内,这位小少主已经把他指摘了个遍,他听到小少主叫他:“抬起头来。”
小樊寂一下站到一个树桩,这样才勉强与他一样高,他历来性子蛮横,想着要怎么好好欺负一下这个人,好叫父亲给他换个伙伴。他下完命令,见小祁陵顿了一下正要抬头,小樊寂笑了笑,摆出一副少主的架子,抬起了手。
小祁陵不知道这位少主要做什么,只是听着他的命令,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