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肯定会派人保护她。而且李凌风是只笑面虎,最爱杀人不见血,狠厉藏在温和的面皮下,不会直截了当地伤害她。
他们并肩走在除夕夜的大街,夜空偶尔窜上一束烟火,绚烂地炸开,点点滴滴撒落人间。
撒成挂满树梢的彩灯,摊贩处藏着灯谜的花灯,还有碧波荡漾水面上璀璨浮光的河灯,也撒成民居里亲人围坐桌面上的烛火。
垂髫小儿高高挑着灯笼,从摩肩接踵行人的腰侧钻来钻去,银铃笑声清脆。
人很多,李凌风却挥退了所有侍卫,至少表面如此。
孙婵恍惚着,渐渐离开集市,走到河边,一个不留神,被李凌风扯到他身边,一个孩子拿着正燃烧的条状烟火与同伴嬉闹着后退,险些撞到她身上。
她抬头,正好对上他什么时候都猜不透的眼,眼里有五光十色的烟火,一簇簇炸开。
他握住她肩膀,待她站稳了,慢慢放开,双手移到她身后,姿势暧昧,像要抱住她。
头上一重,她眼前一片黑暗,原来他只是为她戴上披风的帽子。
修长的手指灵巧移动,为她紧了披风的系带,再整整帽子,露出一双又纯又媚的清亮杏眼。
她看清了他,淡漠的眉眼,瘦削的脸庞和紧抿的唇角。
从离开茶楼,他便再也没有笑过。
似笑非笑、看似谦和,实则嘲讽的面具脱去了,眼前是一个赤条条不加粉饰的,更真实的他。
孙婵想起来,小时候,他已经是个半大少年,对着他们这些乳臭未干的小儿,时刻端着皇室长子的威仪,虽然好脾气,却是十分不爱笑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了呢?
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一个篮子举到她眼下,满满一篮小小的河灯。
“老爷,夫人,放河灯祈福,来年定能喜得麟子。”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子,扑闪着大眼睛。
李凌风买了两盏河灯,河边的摆了张桌案,放了笔墨,可以往纸条上写下心愿,塞进莲花河灯里,随着水流飘去,以此祈福。
孙婵和他一道写毕,分别塞进河灯里,他没有要看她的纸条的意思,自顾自动作,点燃两盏河灯上的蜡烛,懒懒散散地蹲下,把河灯放进河里。
像在完成一项机械的任务。
孙婵也放了河灯,正想起身,听他开口道:“这是我第一次放河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