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昭玉问:“陆家盛名如此,为何后来会从京城销声匿迹?”
孙婵这一世及笄时,扬州郡守夫人遣人送来贺礼,是一整块价值连城的白木沉香。她当时还纳闷,自己家与扬州陆氏并无交情。或许他们虽然退守扬州,京城却一直留有眼线,一直在找陆邕走失的孩子,从傅祎当街大肆追杀她与荀安开始,便盯上了荀安。
“陆邕再富盛名,终究是个女子,十六岁嫁给当朝宰相,当时的相府嫡长子傅值,之后不再过问政事。当年的如日中天的陆家与傅家喜结秦晋之好,是轰动京城的一桩美事。”
“陆邕先生一女,升平二十年,再怀一子,升平二十年的除夕夜难产而亡。”
“没这么简单!”文昭玉反驳道,“若只是难产,为何宰相舅舅不许任何人提起她?为何她死后一年,陆家便全面退守扬州?那个孩子又去了哪里?”
孙婵道:“升平二十年夏季,全国大旱,是否与这个有关?因为这场旱灾,京城官员大换血,以我爹孙文远为首的许多地方官,升任京官。”
徐任干咳两声,点头,“那年不止旱灾,前宰相故去,现任宰相狼子野心,趁着民生大乱,先帝为赈灾之事焦头烂额,联络四大世家,密谋篡位。”
“先帝四岁继位,顾命大臣一度功高震主,先帝处处受到掣肘。恰逢天降大灾,宰相请了江湖术士,添油加醋,说成君王无道,上天惩戒。先帝当时真如困兽,外忧内患四面楚歌。”
文昭玉附和道:“我好像也听爹娘说过,舅舅当年,曾有不臣之心,后来为何失败了呢?”
“四大世家,同气连枝。唯一站出来维护先帝,维护正统君臣伦理的,只有一奇女子陆邕。她当时怀着身孕,感概生民身处水火之中,锦衣玉食、自诩贵族的世家之人,却不竭力救灾,只顾谋求私利。宰相带兵逼宫,她顶着大肚子舌战群臣,说服陆家维持中立。她作为傅氏当家主母,亲自拔除傅氏与陆氏尸位素餐的亲属,整顿吏治。当时的宰相年轻气盛,野心勃勃,仍不肯放弃。”
孙婵猜到了她会如何做,被偏爱的人,最懂得惩戒偏爱自己之人。整顿亲眷,只是杯水车薪,她用自己的死,在傅陆两家的心上狠狠划上一刀,让他们愧疚,他们的所作所为逼死了她。
用自己的死,换来这个王朝十多年的安宁。
所以陆家退守扬州,傅家气焰萎靡,宰相多年来未曾再有动作。
“她死得很悲壮,她自幼要强,样样不输男儿,便连死,也不差守土退敌视死如归的将军。她博览群书,懂得药理,暗暗用药让自己的身体虚弱,却不损伤腹中胎儿。最后几月,她的四肢枯瘦,肚子大得出奇,头发几乎掉光,容貌怪异无比。宰相爱妻,每次见了,要把近前伺候的人活活打死,却查不出何因。除夕那夜,她生下孩子,便力竭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