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缱绻婉转、寒气森森的语调让孙婵打了个寒颤。
原来情爱的滋味如此磨人,又断断舍弃不下。每句话说出口,都要在心里回味数遍,就像投下一颗石子,猜测他心中起了怎样的波澜。
她都变得不像她了,她向来是笃定又自信的,何时有过这样胡搅蛮缠的时候。
可怕的是,她觉得这样也挺好。
捂脸叹气,转头又盯着樊楼大门,估算何时才会出现那个少年侍卫的身影。
“岁友兄不过弱冠之年,便考取了陛下登基以来第一个新科状元,真乃英雄出少年哪。”
恭维之语从身后的雅座传来,两桌之间相隔不远,这个声音洪亮如钟,孙婵听得清清楚楚。
她寒毛竖立,岁友是沈青松的字,他正是新安元年的新科状元。
“赵大人谬赞了,晚辈不过一届草民,农户出身,多得大人提拔才有今日,不敢在大人面前自矜自耀。”
听着声音和谈吐,当真以为其人温润如玉,孙婵抱着手臂,抑制身体的颤抖,深深呼出一口气。
多亏他这样好的伪装,若不是她无意撞破他二人的苟且之事,只怕到死也以为他是个好夫君。
“别说这些,我不过指点一二,还是你的才能得了陛下赏识。待日后成了陛下跟前的红人,你可千万要记着提携在下一二。”
“当然,赵大人的恩情,我会一直记着。”
孙婵闭着眼回想,与沈青松走得近的赵大人,有一位文渊阁学士赵勋,后来在某一年犯事被抄了家。那天沈青松的神色异常轻快,所以她记在心中。
这个时候,沈青松说自己得了赵勋指点,莫不是贿赂考官,拿了考题作弊,看来他的这个状元郎,也参了不少水分。
孙婵冷笑,继续听着,那赵大人道:“昨日陛下宣你到养心殿议事,一下午闭门不出,同僚中不知多少人眼红。岁友兄迟早会进入文渊阁,我等日后,皆要仰赖文远兄了。”
“赵大人这是哪儿的话,陛下召我不过因我出身农家,问些农事现状。晚辈烦请赵大人莫要再打趣了,晚辈万万消受不起。”这话说得恭敬,孙婵与沈青松夫妻多年,却能敏锐地发觉他语调里轻微的傲慢,可以想象他的表情,一定满脸自得自矜。
以后的沈青松不会喜形于色,看来他现在初出茅庐,伪装的功夫还未炉火纯青。
二人又说了会子话,不是恭维之语,声音也越来越低,孙婵渐渐听不见什么了。
小二正为茶壶添上热水,突然邻座爆发一阵笑意。
“没想到岁友兄,年轻有为,也是个情场老手啊,万花丛中过,半点不沾身。在下当真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