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州确实是个危险的地方,可是陆启有亲自去打点过,按理来说并不会发生意外。
可是据瀛州回来的人说,陆谦丧命的地方并非危险地带,而那些落石的显然是有人刻意摆放的。再者,陆谦被乱石砸中后只是昏迷不醒,可没过多久,人就一命呜呼了,种种事迹看来怎么会不可疑呢?
二公主倒了杯茶给他:“其实你心中有怀疑的人对吧?……是禹王?”
这些天,二公主总能在陆启的办公文书里提取出禹王二字,她虽然没有细究,可也能想到,陆启在调查禹王,那么为什么要调查禹王呢,那必定是他发现了什么。
陆执调查禹王在先,陆启穷追不舍在后,紧接着陆谦就出了事,如果说这只是巧合,应该没人会信。
其实在陆启心中二公主一直是一个天真无知的小孩,他竟然不知二公主的心思其实也细腻到了如此地步。
二公主懂他心中的想法,故而笑了笑:“其实我什么都懂,只不过,你从来不跟我讲,以前是,现在是,以后还要这样吗?”
陆启也笑了,叹气无奈道:“是啊,你已经长大了,懂得比我还要多,可在我心中,你永远都只是个孩子。”
其实关于禹王的事情,陆启已经差不多摸出了门路,只不过还有待确认。
他直言道:“你还记得你曾经告诉我禹王曾经要找一位妇人吗?”
二公主皱眉点头。
陆启继续说:“少瑄已经查清楚了,禹王要找的那位妇人曾经是负责接生贵妃的嬷嬷。”
二公主突然打断:“接生的嬷嬷?”
陆启抿唇点头。
贵妃生育那年她并未出生,可小时候听宫里的老人讲,禹王诞生那年宫中发生了好几件怪事,传着传着就成了迷,后来那些老人离世后,贵妃生子一事也就没了下文。
二公主忽然胸口发闷,心绪无法平静了,她总觉得禹王身上藏着大秘密,从前不觉,如今细思极恐:“他找接生的嬷嬷干嘛?与贵妃有关?”
陆启足足停顿了半晌,还是二公主摇了他两下,陆启才道出实情:“根据少瑄的调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禹王可能不是贵妃的亲生儿子,龙嗣另有其人。”
这话吓得二公主打翻了茶壶。
二公主惊诧:“你是说……禹王他……”
毕竟兹事体大,二人回到了书房,合上门窗后才敢继续。
二公主踱步:“此事当真?我幼时听宫里的老嬷嬷说,贵妃生禹王那年宫里意外走水,难不成是有人刻意为之?那贵妃的孩子岂不是已经没了?”
陆启皱眉:“我想那个孩子应该还在这个世上,否则禹王不会费尽心机的去找接生嬷嬷。”
她口干舌燥的撑住桌面,竟没想到有人会在光天化日之下狸猫换太子。
半晌后,她问:“这事可是真的?”
陆启回:“八九不离十。以少瑄的脾气,没有九成的把握,他不会传信给我。只可惜,我还没有找到那嬷嬷调换的龙嗣,嬷嬷就让人给暗杀了。”
二公主烦躁舔唇:“没想到禹王竟然如此胆大包天!”
陆启冷笑一声:“胆大包天的恐怕不是禹王,而是另有其人。”
狸猫换太子那时禹王还在襁褓之中,自然不可能做出那样大逆不道的事,真正可恶的是禹王背后的人,而这个人换孩子的目的又是为何,恐怕才是最紧要的大事。
二公主握拳砸在桌子上:“不管是谁,敢祸乱后宫,罪不容诛。”
陆启拍拍她的肩膀:“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二公主:“你说。”
陆启拿出笔墨推着二公主前去坐下:“少瑄发现禹王在永安养了一大批死士,目前我需要一个人把此消息透露给皇上。你知道的,我们陆家与禹王有私仇,显然这件事不能由我们挑开,否则就会变质,太后皇上也会心生疑虑,我需要你把以前阿弗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太后,太后是个聪明人,自然就会去调查禹王。”
二公主几乎从位置上弹起:“你是说禹王准备谋反?”
冷眸微垂:“等他谋反就晚了。”
二公主良久说不出话来:“陆启,你说当年换孩子的人,会不会就是冲着皇位来的?”
陆启看过去,眼神里没有一丝诧异,想必是已经猜到了。
二公主又说:“除了皇位,我想不出来换孩子的其他理由了,当年父皇甚是宠爱贵妃,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她,当时禹王的降临让多少后宫妇人后怕,若非禹王自个不争气,恐怕江山早就已经在他手里面了,禹王并非良善之人,若天下给了他,所有人都得受罪。”
“既然那个人想要禹王得到皇位,那就不可能没有任何动作,这些年,朝中与禹王走得最近的人……是平阳候!”
瞳孔下意识放大,二公主紧紧抓住陆启的手臂,再看陆启的表情,他似乎又知道了。
二公主结巴指他:“是平阳候?”
陆启没正面回答:“凡事都要讲证据,你别瞎猜了。”
二公主哪里止得住,越想越有迹可寻:“我依稀记得平阳候的夫人与贵妃几乎同时怀有生孕,只可惜孩子一生下来就夭折了。”说到此处,二公主一拍桌子从位置上站起:“禹王是平阳候的儿子!是与不是?”
二公主眼神里的锋利与笃定引得陆启发笑。
他回:“一切都会有答案的。”
因为整件事情的浮出水面,二公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搓着胳膊说:“禹王是平阳候的儿子,平阳候想利用他篡权夺位,他们两个人是一伙的。如今永安的巡防归平阳候管,这也就是为何禹王暗藏死士都没有被人发现的原因,哇,真是一环扣一环啊。当年陆谦的事,禹王是罪魁祸首,平阳候在背后推波助澜,为的就是击垮你们陆家,只不过我想不明白,他们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杀陆谦?难道只是想给你一个警告?”
二公主的一番总结终于叫陆启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疑惑。
陆谦被发配到瀛州已经对禹王构成不了威胁了,为何他还要穷追不舍,如果只是政仇何必如此?难道陆谦知道禹王什么秘密?可是如果陆谦知道禹王的死穴,不可能不告诉陆启,又或者说,陆谦身上有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禹王死穴,所以禹王想方设法要斩草除根。
屋外亮了大半,鱼肚子的光一泻万里,榻上的母女酣睡正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