舐犊情深作者:咚大
第11节
这一提电视奶奶才注意到，原来的电视连和那套老组合柜全没了，现在电视柜上的电视有原先那个两倍大
“我那电视呢？！”奶奶惊讶着问。
“没扔没扔。”沈珉揉着被抓疼的胳膊赶紧回答
“在我屋在我屋。”郑浩连忙说。
沈珉拿起遥控打开电视，“这回清楚吧？”笑着转头问奶奶。
“这什么还能在这儿开？得花多钱啊”奶奶嘴里抱怨，可手下和眼睛已经集中于研究遥控上了。
“来。”沈珉站起来对郑浩说。
来到自己屋前，沈珉一手握上扶手，回头眼神示意郑浩过来先进去。
“我屋壁纸是浅蓝色碎花的特漂亮你屋什么颜色”
郑浩一路兴奋念叨着来了。
“还有我屋那桌椅衣柜床也新的你屋单人床换了吗”
沈珉拉开门把他一把推进去，唠叨戛然而止
郑浩呆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看他，动作表情像小木偶一样。
沈珉望着他，挑了下眼眉微笑。
窗帘被换成遮光的百叶，现在合了起来，屋里没有光线开了灯，灯光适宜配合着四壁深蓝壁纸，让人可以更静下心来。
一张桌子，上面整齐摆放了新的调色板等绘画工具，几摞画纸。桌子一侧立了书柜，房间中央支立着画架。
再无其它
沈珉抱着胳膊斜倚着门框，轻抬了下下巴示意房间问，“帅吗？”
“帅。”郑浩盯着他眼睛回答。
☆、第四十五章
郑浩念了几个英语单词，回头看看躺在床上的人。压低声音再念几个，再回头看看。
沈珉没脱衣服横躺在床边，小腿耷拉在地上，一只胳膊挡着眼睛，该是睡了。
不过郑浩这么心虚不敢大声念的原因倒不是怕吵到他，而是一想起他那天流利标准的一口英文歌，就不太好意思开口念单词了
又低声嘀咕了几个，最后索性拿出草纸，变成沙拉沙拉在纸上默写。
“出声。”沈珉低声说。
郑浩惊得后背溜直，回头问，“没睡呢？”
“出声念。”沈珉没变动作说。
“要不我下楼？”郑浩想了想说，“开灯睡不着是吧，你是不是累了？”见沈珉没什么反应，“前几天画画那样我去楼下吧”说着收拾课本。
“念，”沈珉声音带着笑意，“我不笑话你。”
郑浩红着脸转回头赌气一样大声叮咣念了一堆，隐约听见身后传来压抑低笑。
“这还不是在笑话我？！”郑浩干瞪了一会儿眼，垮下肩膀说，“那你倒是纠正我啊。”
于是坐着的人念一个，躺着的人低声重复，坐着的照着他纠正发音再念，直到念完单词后躺着的人不出声，坐着的再进行下一个
两人躺在床上看了会儿电视，沈珉看了眼时间关掉。
“这么早？”郑浩转头看他。
沈珉站起来去关了灯回来躺下，“明天不能送你。”
“干嘛去啊？”郑浩问。
“接你曹叔。”沈珉回答。
“你俩出去玩吗？”郑浩赶忙问，然后语气商量着说，“那能不能让我休一天啊，少画一天不要紧，带着我呗？”
“不玩，不能，”沈珉简短回答，然后翻身一掌盖在那双期待的眼上，“睡觉。”
“切”郑浩拿下那只手，放在自己肚子上老实闭眼睡觉了。
摩托车在马路上顶着风一路风驰电掣
“拿开！”沈珉侧头喊了一嗓子。
“是人吗？！”曹贤对着他耳朵大喊，“爹妈还没看见我，这一落脚就先奔”
“扶后面！”沈珉喝他。
“操！”曹贤把搂着他腰的手放下，摸索后座铁杆，“那你倒是慢点儿啊！”
刘鹏的事是沈珉一块心病，这曹贤知道，并且听到沈珉描述的情况，自己也非常心急，所以尽快结束了手头的活，一下火车两个人就会合，火急火燎想去那个游戏厅‘守株待兔’，他们都没别的办法了，打听了一圈也得不到更有用的消息。
“我听说”曹贤说了句什么。
“什么？！”话又被风吹远了沈珉没听清。
“刘玲玲都结婚了！！”曹贤又靠前搂他腰大喊。
沈珉偏着头目视前方若有所思，接着头正回去喊，“拿开！！”
“操！！”曹贤又摸索着去抓后座。
没多久就过年了，东北风呼呼刮着，两人又是一路骑摩托来的，站在游戏厅对街没一会儿，两人感觉脸都没知觉了。
沈珉掏兜摸烟，拿出来扔给曹贤一根，“你进去猫着吧，我在这看着。”
“那我进去了，”曹贤背着风点火，“齁冷的，你找个背风地儿。”说完拉高领口缩着脖子挡住鼻子以下，往游戏厅走去。
结果沈珉一根烟功夫没到，就见曹贤又出来了。
沈珉扔掉烟头看着他挑了下眉。
“我说你怎么还体贴上了，”曹贤走过来皱着眉说，“那里头味儿人能呆？！”
中午轮班去吃了口午饭，下午继续猫在巷子里看对街，几个眼尖的男人在里面打量他俩好一会儿了。
“有趁手家伙吗？”曹贤撇着那几个人低声问。
“没有，”沈珉回答，“来找事就上摩托跑。”
“那你可别掉链子啊，”曹贤不放心嘱咐，“来路上熄火两回呢，照我说你那破摩托早就该下你看那谁？！”他突然顿住话看着远处问。
沈珉望过去，两人对视了一下，嗖一起冲过去。上去截住人的时候，那人被风风火火冲过来的两个人吓了一大跳，大声喊了一嗓子。
“啊——！！”不过是个女人，没错刘玲玲，“你”她疑惑着，“你们”
三年了，刘玲玲稍有变化，略微发胖，初为人妇烫了卷发，但那显眼的大脑门还是一样亮眼，所以曹贤远远认出了她。
“你跟刘鹏怎么回事？”曹贤上来就问。
刘玲玲垂眼神情略有伤感
他们一年半之前就分手了，自此再无联系。
刘玲玲其实一直违抗着父母并不妥协，她和刘鹏两个人一起去市里打工，但两人并无学历或特长，各干着琐碎零工，房租加上城里的消费使得生活的有些艰苦。刘鹏提议不如回到镇上，在熟悉的家乡一起做点小买卖，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向沈珉借钱的原因。
他开始时一直勤苦肯干，每天起早贪黑经营着那活动快餐车，赚的钱并不太多可任劳任怨，对她更没得说，活都尽量一个人揽下来。
只是一切从某一天发生变化，不论摊位到哪里，总是不断有几个男人来摊位找事，他们被什么人盯上了，刘玲玲问原因他也不说。最后竟然夸张到砸烂他们的车，而刘鹏整个人居然一蹶不振每天无精打采。
世上的女人并不怕跟着心爱的人吃苦，而怕的是这个男人没有丝毫上进心，那日子就一眼望到头了。
刘玲玲心死了，回到家，同意了父母的要求。
就在今年不久前的秋季，结婚了
回来俩人又盯了一阵儿，沈珉掏出呼机看时间，曹贤在一旁打趣说‘还真就是个表。’
“走明再来，接郑浩，”沈珉说着往摩托车走去，“先送你。”
“一起吧好久没见大侄子了，”曹贤跟过去笑着说，“小伙子一年一个样，又帅多了吧？”
沈珉发动车笑着点了下头，“带劲。”
“把你美的！”曹贤坐上后坐嘴里啧啧作响，“看一眼把我撂那就行离家不远。”
“成。”摩托车迎风呼啸离去。
☆、第四十六章
一个站在校门口时不时掏兜看呼机，另一个屁股靠在摩托车座位上缩着脖子，北风凌烈从背后灌来卷着他俩头发
“哎你先别急别慌，”曹贤站起来安慰旁边坐立不安的人，“这样你就还在这等着，我进去问问。”说着一路跑向画室。
沈珉本打算先送曹贤再来接他，所以两人到门口的时间提前很多，不可能错过郑浩。而一直等到现在再没人出来都不见他踪影，沈珉焦躁不安，心悬在半空没着没落。
几分钟后看到曹贤从远处跑来，沈珉在看清他神色那一秒心里咯噔一声
“那没几根头发的是他老师是吧？！”还没跑近曹贤就在远处喊着问。
“是，怎么？！”沈珉皱眉大声回答。
曹贤跑过来喘着说，“糟了沈珉，这一天小浩就没来过”
瞬间所有最负面的想法充斥脑海，他无法安慰自己说‘他只是贪玩翘课’，他了解郑浩，他根本不会那么做。是路上不会的，这寂静小镇根本没有市里的车水马龙所有恶劣的画面叫嚣着浮现在眼前使沈珉根本无法冷静思考。
“来来，来，”曹贤轻轻拍了几下他肩膀，“我们一步步来，”说着掏出身上揣着的手机，“我先挂电话回你”
沈珉看着他的目光有了焦距，曹贤连忙说，“明白明白，你放心。”
电话拨通，那边传来奶奶的声音，“哎谁呀？”
“哎是我奶奶。”曹贤放松声音尽量和以往相同。
“呦小贤，”奶奶笑着，“这是临年了，回来啦？”
“哎对，”曹贤回答，“沈珉在呢吗？有点儿事找他。”
“不在呢，”奶奶说着，“他这一天天的呀没个准这从一大早也不知道干”
“哎奶奶，”曹贤赶紧打断了老人家，该进入正题了，“是不是也快回来了？周六这点儿正接小浩呢是吧？”
站在一旁眉头紧锁听着的人和握着手机拐弯抹角打听的人，是多么希望老太太能回答‘小浩在家’
“是。”一个字让两个人心全凉了。
“小浩画得可好了这孩子越来越出息以后啊”
话还在继续，风呼呼从背后灌着，曹贤伸手握住沈珉小臂，因为他突然觉得需要扶他一下，他看起来绝望又无助
曹贤从没见过这个人如此慌张无措的样子，曾经打架处于劣势被围，之前他一个人面对村里工程，包括他在废厂独自同他们周旋，无数弱势到极点的情况他都能从容冷静处理。曹贤甚至以为这个人的字典里就没有‘害怕’这两个字，可现在眼前这个人就像大脑当机了一样
于是曹贤让自己赶紧冷静思考，他又分别挂去饭店和便利店，得到了相同答案。
“走哥们，”曹贤伸手拿过他手里钥匙跨上摩托，“快上来扶好我！”
摩托向最近的警局呼啸而去
“他妈的！！”曹贤从走廊那边走来，“全他妈一帮吃杂们地的！！”
年关已近，所有人状态调整至‘什么事过了年再说’，警察局里景象更是如此，本就年尾需要规制总结太多一整年工作上报，现在一个失踪连二十四小时都不到的孩子，更是无法得到他们太多注意。曹贤整个人焦急暴躁的描述换来的却是一声声冷淡的‘先填表’，填好递完就都不愿意再听曹贤啰嗦
“在这等我去拿面包你那车没法好好找！”曹贤向呆坐着望向窗外的人说。
冬季天短，外面夜色已黑
“我从不想‘如果’”沈珉声音沙哑着低声说。
“什么？！”曹贤没听清靠近他一些。
“曹贤，我是一个从不设想‘如果’的人”沈珉望着窗外喃喃说。
曹贤懂了，没有‘如果’的人就没有后悔，可他现在一直都在自责懊悔
‘如果是这样，如果是那样，如果当初不怎样，如果那时候那么做’这些都是沈珉绝不会有的思想，这些都是弱者逃避现实的思考。
而此刻现在，沈珉却一遍遍回忆起昨晚郑浩躺在他身边说着‘那能不能让我休一天啊，少画一天不要紧，带着我呗’
那期待的小眼神，那撒娇又可爱的语气
‘如果让他休息，如果带着他一起，如果早上送他’这些问话和设想反复刺痛沈珉。
“你他妈什么别想不会有事！”曹贤大声安慰，“我现在就回去拿车再和我爸说一下不管有没有用他总归”
“不用了。”沈珉抬起头看他。
曹贤愣在原地没有再说话，他冷静镇定的状态这一刻回来了，他并不是在客气，而是语气不容置疑的在告诉他。
曹贤呆立在警局门口望着倦尘而去的摩托车
“堵上堵上！”窝在破旧单人沙发里的男人喊，“妈的没眼力见的！”然后指了个人，“愣着干屌？！快去！！”
男人卷了点捆人剩下的布条，又拿起胶带纸走过去。
孩子呼吸一滞猛然睁大双眼望着眼前的人。
男人动作有些许停顿，还是伸手捏向他脸颊，把团成一团的布料狠狠塞进他嘴里，又用胶带在外面封紧
“东西都弄好了？！”沙发里的男人问身边另外的人。
“老大那不都现成的，有的是。”旁边回话的点头哈腰回答。
“行！先扔进去不用盖上，待会儿再说！”老大吩咐着。
“是是，”旁边人忙说着，“知道知道。”
“四个角把紧没问题吧？！”老大想起什么又问。
“那肯定没问题，”旁边人连忙回话，“一个孩子手还反捆，蹶不起来。”
“行了，”老大点头，然后瞪着还呆站在孩子身边的男人，“还不快滚！”
男人低头离开
☆、第四十七章
郑浩背着画板眼看着就要到画室的时候，被两个陌生男人拦了下来，“沈珉是你爸？”
郑浩疑惑着点了下头，接着人就被捂住嘴大力拖上车
现在他两手被反捆在背后，双腿脚踝也被牢牢缠紧，嘴堵得满满的，布料抵在喉咙上阵阵作呕，胶带纸又使他丝毫无法顶动布团。
郑浩双眼失神仰面躺着望着天棚，他被扔在一个狭小细长的空间里，很难翻转。持续了一天的惊恐，又滴水未进使他连害怕的力气都减少了，特别是刚刚看到了那个人，让他现在更多的是疑惑。男人瘦了太多，脸色蜡黄，头发不修边幅黏腻在一起，可并没有认错
几个人不断抬眼打量那个安静背对他们坐在一角的人，他来了坐下后除了一根接一根抽烟就一动不动，明明是来游戏厅却根本不拍机器，就那么呆坐着抽烟，似乎是在等人
沈珉骑上摩托就直奔这里来了，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之间一定有什么关联。他确实事业小有起色，可低调的为人根本不足以引起谁的注意，更不会夸张到利用郑浩从他手里得到什么，而除非本就是老相识，还和他结过梁子
来借钱，回到镇上做小买卖，几经被骚扰，车无辜被砸，却并不来找自己，失魂落魄，失去所有，一蹶不振
沈珉直觉上觉得，这一切一定关联在一起。
当脚下积了一地烟头的时候，一只手缓缓伸到沈珉面前，一部手机落在游戏机台面上
沈珉垂眼看了几秒接通着的手机，抬头望向站在一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