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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如何林无咎现在也是醒了,他委屈巴巴地伸手搂住姚生,将头埋进姚生的脖间。生刺的胡渣蹭到姚生的脖子上,酥酥痒痒的。
窗外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天色阴晦一片,冰冷的空气似乎也被凝结住,两人都赖在被窝里不愿意出来。
“今天有什么安排吗?要不要回学校?”
姚生最是怕冷,此时到也乐得整个人缩进林无咎的怀里。
“没有,昨天刚回来,学校给批了几天假。”
林无咎懒洋洋地回道,指尖一圈圈地卷着姚生耳畔边微微卷翘的头发。
“姚生上次说,要带我去买衣服的。现在天气越来越冷,我觉得是可以去了。”
“嗯。”
姚生淡淡地应一声,稍稍拉长的尾音缠绵又柔软。
如此闲暇好时光,两人都不约而同地享受着这一刻的温存。度过的几十载的冬天,再没有一个冬天这样的寒冷,要两个人紧紧地相拥,也再没有一个冬天这样的温暖,让他们如此的炽烈。
一阵铃声打破他们的安逸,林无咎的电话响了。琴声悠扬而浓重,钢琴曲的重音重重地敲击着两个人的心弦。
他们显然是被打搅了,没有人希望在任何一个早上醒来就一下子被世界发现。
“喂,妈。”
是林无咎的母亲打过来。
姚生紧张地看向林无咎,颇有带着邻居家的小孩做坏事,结果被别人家长找上门的羞愧感。
“嗯,昨天刚回来。还没那么快要去学校。”
林无咎安抚地摸了摸姚生的头发,眼神轻松而饱含笑意。
“今天晚上吗?好,我会回来的。”
虽没有开外放,但还是有声音溢出,是林母让林无咎今晚回家吃顿饭。
“嗯,拜拜。”
林无咎放下手机,又钻进被子里抱紧姚生。
“我妈让我今晚回家吃个饭。”
“嗯,去吧,她想你了。”
两人绷紧的心弦好似放松下来,除了今天晚上,这一天还是属于他们的时间。
即使是气温骤降,街上还是有来来往往的行人,商铺还在开着,路上的汽车还是一样的多。
过了早高峰,道路上宽松许多,林无咎驾车同姚生来到佳河广场。
“平时都喜欢逛哪个店?”姚生问。
两人走进商场大门,扑面而来的暖气迅速将他们包裹,将寒气一下子地驱散。
“去我常逛的有什么意思,自然是要姚生给我挑。”
“我挑的不好看。”
林无咎自然不愿就此罢休,“我瞧着你那天给挑的就很好看。”
姚生甚少买衣服,多是妻子和女儿买给他,有什么便穿什么,从来不讲究什么样的好看,怎么穿搭。
“我挑什么你都穿?”姚生藏了些坏心思。
“都听你的。”林无咎也十分地爽快。
“答应得真快,不怕我挑件花裙子给你?”
林无咎听了,倒是不恼,只直勾勾地盯着姚生,“若是姚生喜欢,我自是愿意穿给你看。想不到,姚生喜欢这样的。”
姚生白了他一眼,“管你穿什么,我瞧你倒是喜欢不穿。”
“我不穿是可以,你也总见着。可姚生别反悔,你可是答应得给我买衣服的。”
“没反悔,少不了给你。前面有家店,进去看看。”
这是一家轻奢又小资的男装店,店面以白色和镜面为主,服装皆按着类型、颜色陈列开来。店里悠悠放着纯音乐,隔绝开外面的喧嚣。
姚生穿过一列列挂着的衣服,时而翻开一件细看,时而又拿下给林无咎比划一下。最后他看见一件纯黑色的衬衫,设计简洁,剪裁干净利落,配上一条红色暗纹的领带,像是黑暗中狼群的眼睛。
一旁的销售忙推销道:“这位先生好眼光,这是我们店的新款,名字叫情人结。是由设计师拉德维奇设计的,衬衫和领带皆是纯手工制作,全店也仅此一条。”
“情人结。”林无咎一字一字地念着这个名字,又道:“姚生要给我挑这件吗?我很是喜欢。”
姚生看了眼衣服,又看了眼林无咎,然后将衣服递过去,“那就试试看。”
“好的,先生这边请,试衣间在这边。”
姚生候在试衣间门前,耐心等待着。
门后传来林无咎换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姚生觉得自己许久没有这样漫长的等待了。等一个人换衣服的心情是期待的,这份期待超越了衣服本身的价值,他将会买下这条衣服,并穿在一个自己想要的人身上。就好像,花开了满街,最终纷纷扬扬,不偏不倚地落在心尖上。
试衣间的门打开,林无咎走出来。
黑色的衬衫在他身上格外地合身,显得高挑、深沉、又有着种禁忌的性感,往那一站,就带着种不可抗拒的压迫感,浑身散发着禁欲的气息。姚生突然体味到买衣服的乐趣,他看着林无咎,忍不
', ' ')('住吞咽一下。
林无咎对姚生的反应十分满意,单手插着口袋走到姚生面前,“姚生觉得怎么样?”
“嗯,很好看。还要多买几件吗?”
林无咎直视姚生,要他无法躲避,“不,这一件就很好,我很喜欢。你也很喜欢,是吗?”
姚生的耳朵红彤彤的,他觉得浑身不自在,“嗯……喜欢就买这个。”
身经百战的销售一心只为自己的业绩,她见缝插针,“好的,先生,我给您将衣服装起来。请到这边来付款。”
林无咎解开衣服上的吊牌,“不用装了,我直接穿。”
“好的先生,请到柜台来付款。”
换上新衣服的林无咎得意洋洋地走着,连外套也挂在手上不肯穿上。
“冷不死你。”姚生说。
林无咎置若罔闻,像只花孔雀般拼命地展示自己的翎毛。
吃过午饭后林无咎把姚生送回家,独自驾车驶向父母的家。
林无咎的母亲是名眼科医生,父亲是名钢琴家,在家中是深受着文化和艺术的熏陶。老两口都退休了,虽不靠着林无咎生活,但亦是非常重视儿子的婚姻大事。
如此,林无咎回到家,便发现客厅多了两个人。
“儿子,来,过来。”
林母舒婉赶紧介绍起来,“来,这个是妈妈的以前的同事王阿姨,这个是她的女儿徐小曼,她也是个老师,在市一中教语文的。”
林无咎不用多想,自然明白现在是个什么局面,但他还是彬彬有礼地,和王阿姨,徐小曼一一问好。
“回来了?刚好,菜都上齐,来吃饭。”林父林墨闻一边解围裙一边招呼大家过去。
舒婉在医院工作,整天忙得不可开交,于是家里的这些活都是由林墨闻来操办,俨然一副好丈夫,好父亲的形象。
林无咎不动声色地坐到父亲身边,与徐小曼隔开一个位置。
舒婉见到,怎么可能由他,“诶,你坐一边去,这我位置。”
林无咎顿感深受委屈,但还是要保持风度,浅浅地笑着换了位置。
“小曼想吃什么就让无咎他帮着夹,别客气。”舒婉说。
徐小曼戴着副小小的圆边眼镜,及腰的长发顺滑又柔软,身着一身水绿色的连衣裙,是十分文雅的模样。
连声音也是轻轻的,“好的,阿姨。”
林无咎向来不会让女孩子下不来台,便是心里再不情愿,对着徐小曼也是得体的绅士,但也是点到为止,丝毫不逾矩。
所以这顿饭还是和乐融融地吃了下来。
晚饭过后,舒婉见机而作,道:“无咎啊,不如你带着小曼在小区里的花园散散步吧,顺便消食。”
“对啊,”王阿姨跟着道,“小曼,你刚刚不是说想逛逛吗?”
林无咎听到,连忙打住,“不好意思啊,王阿姨、徐小姐。我这边学校临时有事,让我传个资料。我得先走了,实在是有点急。真是太过抱歉。”
女孩子的心思都是敏感的,也猜出几分意思。
“没事,林老师要是忙就先走吧。我也是老师,能理解。有时候学校的事就是这样,突然就急得很。”徐小曼说。
舒婉站在一旁,明白自己的儿子是想要强留也留不住,便放他离开,盘算着得了空再收拾他。
到了晚上,天气实在寒冷,路上的人和车都少许多,只剩沿街的路灯孤寂地守着一片长夜。明晃晃的,却带不来一点温暖。
林无咎自然是没有什么紧急要处理的事情,对父母安排的相亲他倒不怨恨,只是在那多坐一刻,他的负罪感就要再深几分。和父母表明自己的性向是迟早的事,他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也没想到,自己的心里好像真的深深地住进一个人。
回到家,林无咎给姚生打了一通电话。
“喂。”
姚生的声音从他的耳边响起,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姚生。”
林无咎念着他的名字。
“嗯?”
过了一会,林无咎还是声音闷闷的,“姚生啊,姚生……”
“嗯,林无咎。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可以和我说说。”
“没有,不是什么事情。”
姚生迟疑着,道:“我一个人在家,你要过来吗?”
“好,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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