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注意到驰厌早上就出门了,现在还没回来。姜穗从窗户往外看,太阳完全出来的时候,驰厌也回来了。
少年左手拿了绳子和一个破旧的竹编簸箕,右手拎着一个密不透风的袋子。
姜穗赶紧走出去:“驰厌哥哥!”
驰厌回头。
他依然一身秋装,筒靴踩在雪地里,又几分冷清的味道。
姜穗磕磕绊绊走到他面前。
驰厌皱着眉,小姑娘走个路都让人看得触目惊心。然而一双水亮的眼睛,似乎缀上了春天般生动的色彩。真漂亮又水灵的桃花儿眼,可惜小姑娘青青紫紫脸让人看得揪心。
她奶声奶气问:“你要回家了吗?”
“嗯。”驰厌没应付过这种生物,在他生命里最多见到的,就是邓玉莲和赵楠这样的。
然而面前的小姑娘矮矮的,睫毛长得像两只蝶。她擦了擦落在睫毛上的雪花,笨拙极了。
驰厌觉得神奇,一个人睫毛纤长可爱到竟然能落上雪花。
她拿出一对灰色的手套:“这个爸爸让我送给你,是他的旧手套,希望你不要介意。”
她语气糯糯,表情却认真极了。
满脸写着,我爸爸让我干的。
这个意思也完好地传达给了驰厌,他接过来:“替我谢谢他。”
小姑娘也不笑,严肃地点头。搞得像秘密任务交接似的。
驰厌看她一眼,从右手拎着的袋子里拿出一个东西递给她:“拿去玩。”
小姑娘下意识接住了,姜穗两辈子都没逮过鸟。
手上一只被捆住了爪子和翅膀的、生无可恋强行挣扎的小雀鸟儿。
她瞪大眼睛,白嫩嫩的手指捏住细绳,惊讶又无措问:“它它它……在动,我怎么办?”
驰厌别过头。
真是……
真他妈……让人心软到浑身不自在。
“捉不住就丢了。”
第11章 我们年少
然而这只小雀鸟到底是没丢掉,姜穗小心把它捉回家,姜水生还在院子里清理药材上的泥巴。
“爸爸,鸟儿怎么养?”
她小心翼翼捧着它,姜水生一看失笑:“下着雪呢,你哪里来的鸟?”
姜穗想起曾经学过的课本《少年闰土》——“用短棒支起一个大竹匾,撒下秕谷,看鸟雀来吃时,我远远地将缚在棒上的绳子只一拉,那鸟雀就罩在竹匾下了。”
她估计驰厌就是这样捉到鸟儿的。
她说:“驰厌哥哥给的。”
姜水生看了看:“这是野生斑鸠,养也能养,如果是麻雀就养不活。”
姜穗隐约知道,麻雀性子烈,不是一种能关在笼中的雀鸟。
姜水生问:“斑鸠养着也麻烦,要不炖汤喝吧?大冬天的,炖个汤也懒得养了。”
姜穗哭笑不得,她连忙把鸟儿拿回来:“我养。”
姜水生摸摸她脑袋:“那杂货屋里放了个鸽子笼,你给关进去。”
姜穗兴冲冲就找笼子去了。
她倒不是爱心泛滥,只不过如姜水生所说,斑鸠冬天可以拿来炖汤喝。驰厌总不是嫌着无聊去雪地捉鸟玩,这是他口粮,他自己都没舍得吃,她怎么好意思吃?
这只斑鸠瘦巴巴的,姜穗摸摸它脑袋。
把你养胖一点,再送回去吧。真没办法,驰厌先生现在活得还不如你自在呢。
驰厌快走到家门口,脚步顿了顿,看了眼自己手中的手套。
羊毛手套一看就很暖和,然而这样的好东西,对于自己来说却没什么作用。他这双手不是养尊处优的手,总有活给他干,戴着这样金贵的手套不方便就算了,还容易弄脏弄坏。
屋里驰一铭还在写字,这种分指手套给学生写作业再合适不过了。
然而他第一次有些犹豫。
许久,他拉开拉链,把手套放进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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