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迦话出口便后悔了,他修为不全的一年多里,明明是她一直默默替他撑着。她原就是可以不理世事的。从自己决定要娶她为妻的那一刻,他便没想过要让她去理会那些纷杂的喧嚣尘事。他一直想着,以前她是穹宇里天真无暇的公主,以后便是他七海幸福安然的君后。可是此刻想来,自她踏入七海,自己仿若也没给她带来什么安稳无忧。
“水患止了吗?”相安见他出神,便又问了一遍。
“嗯!止了。”
“凡尘的怨念之气呢?”
“也净化彻底了。”
“那……七海海域神泽仙气巩固了吗?”
“都好了……你放心。”
“那便好……你……散在冥府十殿的修为怎么办?”
“不要紧,散去的修为会慢慢修复的。至于那一半修为,再等机缘吧,左右十殿阎罗只能看管,不敢擅用。便算是我施恩镇一镇冥府。”
相安点点头,“七海和你都安好,我就放心了。”
“是你的功劳……”
凌迦伸手想摸一摸相安的脸颊,却被她偏头让过了,便只得讪讪地收回了手。
“你不是有事问我吗?”
“嗯。”相安眼角微涩,心中却没有了以往的害怕,怕说错话惹他生气,怕他不理自己,有的只是想要一个真相的迫切。
于是她开口道:“你爱我吗”
“当然!”
“你确定爱的是我?我出身神族,是母神之女,少主相安。”
“嗯,我爱你,相安少主!”
“你可爱过别人?”
“从未!”
“髓虚岭中沧炎的妻子栖画,和你是什么关系?”
“栖画”二字入耳,凌迦只觉体内真气再次翻涌上来,焕金颜在他血液中来回冲撞,他勉励压着着,片刻才道:“昔年,是我的……属臣。”
相安见他似有不适,还有一些抗拒。若放在以往,她不会再再问,可是在这一刻,她反而觉得有点可笑,只继续道:“她爱你,你知道吗?”
“嗯……知道……”凌迦忍过体内气息的浮荡,方才艰难地开口,“可是与我什么关系,我不爱她……安安……你别再问了,好吗?”
“你不是说,我问什么都会同我说的吗?”
“……嗯,我说的……你还有什么要问……”
相安看着凌迦一副欲躁不安的样子,“你爱过她也不要紧的,那是你的过去,我真的不会在乎。可是你不能……”
“我说了我没爱过她!”凌迦终于愤而起身,“你到底要纠缠到什么时候,你口口声声不在乎,可是一样的话你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
“我纠缠?”相安疑惑道,”我说过什么一样的话……”
“安安,休息吧!我们都累了!”
相安望了凌迦片刻,眼角余光落在水镜上,淡淡开口道:“我想回昭煦台,我住惯了那边,这里睡不着。”
“好!”凌迦点点头,俯身想要抱起她。
“不用了!我自己能走,你休息吧!”相安拂开凌迦的手,强撑着下了床。
凌迦皱了皱眉,只觉怒意更盛,勉励压制着,转身一把抱住了相安。
“放开……”
“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凌迦厉声道,然而看着怀中面色苍白的女子,到底缓下声来,“安安,我真的没有骗你。我可以发誓。”
“那日髓虚岭归来,在海上,我说了信你的!”相安疲惫地叹了口气,“纵是有些是我亲眼所见,可是今日你亲口所说,我便还是愿意信你的。只一点,我还是想同你说一说,曾经沧海这种事,没有自然更好,有我也是真的不在乎。我虽不涉世事,但绝非不明事理。但是,你一定要记得,相安只是相安,不是谁的替代品。这是我的底线!言尽于此,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凌迦缓缓松开相安:“我明白,我从来没你当作谁!”
“那么你可还有事瞒着我?”相安眼峰扫了几遍那面水镜,到底始终无法正式它。
凌迦早已看出,然而看着面前已经虚弱不堪的女子,想着来日方长,有些事大可慢慢再与她说。
于是他开口道,“没有!”
“好!”相安点点头,“你若骗我,我们一起万劫不复。”
凌迦的心瞬间被震动了,相安从未说过这般极端的话,这堪堪一年多的幽禁,纵然只是不想她再出七海劳心,却到底还是伤到了她。于是他顺着她,满心里还在死命护着她:“我若骗你,万劫不复。”
万劫不复,一语成谶。
第49章 错7
相安说的是实话,她已经住不惯炼丹房,而且她并没有完全相信凌迦的话。她常日看着那面水镜,待回过神来,又十分排斥它。
起初因着炼丹房内一应俱全,凌迦又需在此疗伤,她便答应了留下。然而,她自清醒后,在这里便是难以入睡。隔三差五更是梦魇不断,纵是凌迦陪在身侧,或安抚或抱着,她都睡不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