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妙妙子是为了躲避白哉子耳目?”
沐扶苍走到窗前,推开窗户,看见白哉子在院子里闭着眼晒冬阳,长腿从椅子上垂下来,优哉游哉地摇晃,旁边空空子诚惶诚恐地调香炉削果子。
“从始至终,白道长都在相助我……”沐扶苍心道。
第三天清早,沐扶苍收到了黎见深的第二封书信。
沐扶苍看过信件,松口气,又觉得说不出的烦闷:“梁善得救,似无大碍。我那个好舅舅,正心急火燎地给她说亲家,如果我现在赶回京城,刚好吃到她喜酒。”
“我不想和梁家的糟乱事扯上关系,但是梁州的事情我已处理完,没道理为逃避梁家而拖延时间,何况再晚回京城,柳珂不知会趁机会给我添多少麻烦,你说我现在回去吗?”沐扶苍托着腮,对立在桌旁的钟大言语道。
钟大像一只大狗一样无辜地望着沐扶苍。
沐扶苍手掌附着的肌肤触感滑腻。她毕竟年轻,在曹显亮一战中受到的剑伤逐渐愈合,只是阿秀蛊虫穿过的地方留下指甲大小的红斑没有消退的迹象,让紫山心痛不已。沐扶苍自己倒是觉得尚好,伤在肩膀有衣物可以遮掩,可惜的是洪烁……
咦,洪烁呢?
洪烁是半个魔头,如今更添了灵气逞能,哪敢放任他在外面胡闹,沐扶苍连忙派出伙计寻找。伙计城里城外忙活一通,回禀道:“小姐,昨晚有人听见洪公子嫌梁州无趣,今早他骑马出城,至今未归。”
沐扶苍哭笑不得道:“洪烁必然是要自己回京城。这下不用考虑归期了,我们现在就出发追赶他。”
去时比来时容易,第七天,沐扶苍率领钟家兄弟、洪烁骑马在前,白哉子与空空子坐着马车在后,风尘仆仆进入京城,此时枯叶尽落,初雪未至,正应了与天生水的立冬之约。
“表小姐,表小姐!”
沐扶苍刚进入县主府所在的街道,一个银簪布裙,打扮成民女模样的大丫鬟高叫着从旁边猛扑出来,搂住沐扶苍身下的骏马:“表小姐,您可要救救我家小姐呀!”
沐扶苍连忙勒住马,守在附近的沐家家仆七手八脚拉开丫鬟,怒斥道:“哪来的莽女子,讹诈讹到县主府!”
丫鬟哭道:“表小姐,我是春兰呀,求您看在舅爷的份上,救救小姐吧!”
周围人纷纷驻足朝哭闹的丫鬟望来,沐家家仆不由大急,把春兰胳膊一架,要往远处拖走:“几天前看你绕着县主府转悠,就觉得你不个好东西,什么春兰臭草,休在县主面前撒野!”
沐扶苍翻身下马:“回来,带她进府。”
逃得一时,她也逃不开梁家日后的骚扰,索性灭了梁善对九重夜的妄想,省得梁刘氏以为是她阻碍了梁善与九家的姻缘,进而纠缠不清。
才跨进院子,关上大门,春兰往坚硬的石子路上重重一跪,眼泪小河一样淌下来:“表小姐,奴婢知道您身份尊贵,不是梁家能够攀附的,夫人之前多有得罪,实是因为把您当作亲人当作晚辈呀!梁家纵有百般无礼,也是与您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亲,求您看在四方夫人的份上,可怜可怜善小姐一片痴心。”
水精搬来椅子,沐扶苍随意坐在院子里,垂下眼睛,平淡道:“我娘去世四五年了,你们家的事,休要往她身上撇。”
春兰慌忙磕头道:“奴婢多嘴,奴婢说错了。”
“起来,先讲清楚,梁善她哪里来的痴心?为何我要可怜她?”
春兰似才想起沐扶苍离京月余,并不知梁府近来境况,定定神,一五一十细细道来:“回小姐,善小姐她,唉,老爷相中一个穷酸书生,欲与他结为亲家。梁家不敢说大富大贵,也是把善小姐娇养长大的,门不当户不对,这可如何使得!既是一家人,不瞒您说,善小姐为此自缢过一次了,幸好莲莲发现及时,托住了小姐,饶是如此小姐至今还哑得说不出话。小姐性格这般刚烈,等将来嫁出去,小姐是真没有活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