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珂的一番犹豫困惑,比宫女在公主府里设局,更叫沐扶苍感觉稀奇:“柳珂做事从来躲在暗处,指使他人行动,尽量把自己摘出去,这回居然不同以往,亲身上阵,再看她迟疑的模样,或许是为人所迫?”
“莫非,是凶兽主人?它就在此地,临时对柳珂下达的命令?”
阵法附近再无人影,沐扶苍心念一动:“待会宴席,大约少不了阴谋算计,我不如把柳珂留在这里,她多消失一盏茶时间,我就能少踩一个圈套。”
沐扶苍想到做到,将离入口处不远的花瓶稍微挪动几尺,改变小径方向:“我这一变,是破了阵法,还是把阵法变为死局,端看你运气了。”
沐扶苍没有阵法处耽误很久,她收拾妥当后,寻到手捧果品的宫女,跟在身后,匆匆赶到设宴处,恰与顾行贞前后脚抵达。
长公主已得知了三皇子对沐扶苍的刁难,没有责备她胆敢迟到,只笑盈盈地把两人各罚了三杯酒,算作赔礼,便轻轻饶过了他们。
沐扶苍和顾行贞立在长公主面前,一起饮了三杯酒。放下酒杯,沐扶苍抚摸面颊,觉得自己似乎脸上作烧。
“长安县主。”坐在溪边的欣县主招呼道:“来这里。”
虽然明了三皇子纯属污蔑,但因着顾行贞的缘故,许多小姐对沐扶苍态度古怪,沐扶苍亦觉她们不如欣县主直接可爱,不愿委屈自己迎合讨好,便走到欣县主身边坐下。
“你和顾将军真是谈论狄族,谈到现在?”欣县主好奇道。
“是的,你也知晓,我是从衮州回来的,对边境情势颇为了解。将军公务繁重,拖到今儿才凑巧遇见,就与他聊了一阵。因着是聊正事,便想找个清净的地方,倒不是故意躲着人。”沐扶苍拿手帕沾了寒沁沁的溪水熬在脸上,轻松回复道。
欣县主恍然:“就说你看着是个聪明人,怎么会在公主府里犯忌,唔,是三皇子误会了,慢说别人,我刚才都差点信了,等顾将军出现时,着实吓了一跳。唉,你脸怎么红了。”
“我肚子里空空的,连喝了几杯赔罪酒,这会有些头晕。”沐扶苍掩饰道。
侍奉在旁边的宫女闻言,马上将沐扶苍面前的果品移走,换上糕点奶羹,细细切了羔羊肉,配上酸汤给沐扶苍醒酒。
沐扶苍握起莲花形状的银勺子,不急着吃羹,先微微皱了一下眉,向宫女道:“看见你,我却想起一件事来。你可认识这么个侍者?”将那引诱她走进阵法的宫女形容一遍。
宫女见沐扶苍颦眉,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几乎要行礼认错,等听见县主只是查人,轻轻舒了口气,搜肠刮肚细思几遍:“回禀县主,奴婢听得耳熟,只是公主府中没有如此打扮,约莫是哪位贵人带来的近侍。”
欣县主道:“难得清净清净,有几个肯将家里的丫头婆子带在身边听她们絮叨?几乎都撵去耳房里了。你要是寻她,派几个侍女在院子里转一圈,挨个看过去就够了。怎么,她怠慢你了?”
沐扶苍将眉头皱得更紧,压低声音:“我方才遇见一桩奇事。”
“我与顾将军谈话后,为避嫌疑,各自朝这里赶来。路上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女婢,我叫她来带路,怎料,走着走着,那侍女竟然凭空消失了!”
“啊?消失了?!”欣县主掩口惊呼道,左右宫女也瞪大了眼睛。
沐扶苍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是呀,就是在我面前失踪的。我不过是一低头再一抬头,身前身后便空无一人,花木怪石,阴气森森,鸟虫无声,将我骇得不知往哪里走才好,心思混乱,向后一退,撞到了一只大花瓶,钝钝的一声响。我听见声音,把心头迷迷糊糊的感觉给惊退了,身上有了力气,把花瓶扶起来,朝着身后一阵猛跑,跑了好一阵儿,撞见几个捧果盘的侍女,缀在她们身后,才赶到这里。”
宫女们抿嘴一笑,欣县主也抹去惊诧,笑道:“原来如此,你第一次到长公主府中,不知底细,白白吃了一惊,待我细细和你分辨。”
“前朝时,这府宅本是先帝赐给一位异人居住。惊扰你的迷魂阵,便是异人摆下,据说虽只两间屋子大小,但不懂门道的人,进去便万难走出,宛如给鬼抓了腿,迷了魂。待先帝驾崩后,异人搬出了府宅。过得几年,公主生母逝世,长公主常于梦中惊醒,皇上便将此府宅赐予公主,借其异力以安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