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冯大公子觉得冤枉,他费了力气找了人把白雪和月牙绑上了马车,谁知行到半路,月牙不知从何处翻出一把刀,悄悄地把俩人手上绑着的绳索给割断,又拿了一把刀威胁他。
那二人下了马车,将他用力一推摔在一个斜坡上滚了下去,那帮手下都顾着来扶他,就让两个小姑娘给跑了。
再去追的时候因为是小巷子,犄角旮旯太多,且夜深完全不好找,始终没收获。
最后镇子突然被吵醒,官差和莫家大张旗鼓的找人,他心里犯了怂,就没敢在外耽搁,让手下各自散去,自个儿也回了家。
冯峰一时之间不知该骂什么好,骂他废物,但这次废物的好,要是真绑走,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祸来。
他一巴掌扇下去,指着人的鼻尖儿道:“给我滚回你的院子反省,没有我的准许,不许出来一步。”
冯大公子缩头缩脑的应着。
外头的火光仍旧没有消失,亮的渗人,天光大亮后,一定会掀起一场波澜困扰。
在黎明前最后的黑暗里,两个少女躲在角落,小巷子排着污水,散发着恶臭,墙面斑驳,掉落了不少墙皮,那些青苔,还有霉菌爬上了墙,整个老巷子里泛着一股腐朽陈旧的味道,
偶尔一只野猫走过,静悄悄的无声,突然的一声猫叫从背后响起,让人头皮发麻。
人和黑夜都充满了恐惧。
月牙紧紧搂着白雪,小声颤抖着嗓子安慰道:“你别害怕,没有鬼怪的。”
白雪:“鬼怪可比人好多了,这个冯家大公子简直是畜牲,且胆大包天,敢上店里面入室绑架。不过你好厉害,那种情况下,居然把柜台里的刀子塞到怀里,提前做了一手准备。”
月牙苦笑:“我从前跟莫爷一起生活的时候,随时都要做好自杀的准备,省得遭罪,见着刀了就想往怀里揣。”
白雪震惊:“你们过得这样苦吗?”
实在是看不出来。
月牙揉了揉自己吓得僵硬的脸:“我觉得比咱俩现在躲在这儿强。”
肮脏的臭水,巷子里胡乱堆砌的垃圾,罗列着破旧的箱子,她们两个用一些木板将自个儿的身形挡住,等着天亮。
脚步声忽然响起,搜寻的声音很明显,隐隐有火光传来。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捂住了对方的嘴巴,眼睛圆溜溜的,呼吸下意识的都收敛,极力不让人发现。
外边含糊不清的一声:“这里有……掉的……”
具体什么听不真切,只知道脚步越来越近。
一声一声足音就像是敲在人的心间。
她们两个都是成年人知道,一旦被抓住,自己面临的将是毁灭性的打击。先奸后杀一遍一遍的在脑海中回荡,所受的屈辱痛苦带来的恐惧感提前被感知到。
月牙小声问:“你害怕吗?”
白雪咬着牙强撑:“命运害怕勇敢的人,而专去欺负胆小鬼。我才不害怕呢。”
月牙将刀递给白雪,这个时候有武器就有存活下去的希望,她将碎发别在耳后,勉强一笑:“留着防身吧,万一哪下子把他杀了,咱们两个就解脱了。”
“我不敢杀人。”白雪没接这把刀。
月牙的神情低落:“我也不敢,良心这玩意儿使人变胆怯。想做小偷,害怕谴责。想谩骂、中伤又怕叱责。想杀人……良心是在人内心造反的最怕寂寞的家伙。我来了这么多年都没丢掉,却死在了恶人手中。白雪,下辈子……”
足音一停,猫儿在一声一声叫着,尖锐细腻,犹如午夜孩子的哭嚎。
遮挡着二人的木板被瞬间掀起。
光线猛地照射进来,刺伤了人的眼睛,两人微微一顿,月牙手中的刀没推出去。
肖张逆光站着,面露喜色:“找到了。”
他像是捞起溺水中的人一般,将白雪抱了起来。
白雪照着肖张的肩膀就敲了一拳头,眼泪刷的落了下来:“你吓死我了。”
肖张将她托住:“来晚了对不起,以后每天晚上我都去你店里,看着你打烊关门再走。你们两个没事吧?”
月牙腿有些发软,扶着旁边的墙站了起来,轻轻摇了摇头:“没事没事。”
她看向了在坑洼不平道路上艰难推着轮椅的莫云渊,一步一步的挪了过去,勉强露出个笑:“爷,你胡子长出来了一根,我帮你拽下去吧。”
莫云渊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死死地盯着人,就像是要把人吃了一样:“还四处乱跑吗?”
“这不是我四处乱跑的错,而是坏人的错。且我也没四处乱跑,我去找白雪了。”
“……”
月牙被盯的心虚,多年狗腿子的灵敏劲儿反应上来,万分诚恳的道歉:“我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
莫云渊一字一句的开口:“说清楚是怎么回事,让我知道该杀了谁。”
这小巷子里的两个男人有着浓厚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