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魔怔一般重复徐二娘的话,“没用的人,我是一个没用的,三石因为我没了,我不要我不要。”
他疯狂似的念叨着这些话,然后发了疯一样,眼睛直勾勾四处搜寻,直接去往一个闲置的石磨上撞,那架势真的要一头撞死。
白雪看的真切,大喊道:“快点拦住他。”
同村的乡邻再难过,也不想看有人撞死,有人及时的拉住了他一把,才没有血溅当场。
老人的儿子过去拉着老父亲,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爹,就算是没吃的,儿子也不能让你这么死啊。”
老人湿润了眼睛,“该死不死的,活着干啥。”
他们闹的这一幕惨剧,很多人都看着,木然的没有作出反应。
他们的悲伤就像是干枯黑土地,已经流淌不出水分,只剩下干裂后的一道又一道深沉的裂痕。
村长耷拉着眉毛,无奈于这样一个局面,任由大家哭天抢地的发泄一阵,无力的说了句:“都回家去吧,铲完了头遍地开始收粮,家家户户准备好,别告诉我这时候谁家有奔丧的,现在已经点过了名都是上了户籍的,死了都逃不掉。”
村长看似无情的说着,实际上是提醒那个老态龙钟要一头撞死的,别以为闹出人命就没事,上头收税的按照户籍走,死了人都是白搭的。
百姓们自然听得懂,一家一家没精打采的往回走。原本可能丰收的喜悦,变成了将要面临的恐惧。
积极铲地的人们把希望都拜托在地里,可是地里的希望又带来了什么?
春天只要播下一粒种子,秋天就可收获很多粮食。
普天之下,没有荒废不种的田地,却仍有劳苦农民被饿死。
白雪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这里征收了粮食,其他的地方肯定也要征收。如此一来粮食短缺,村里已经是无望买到粮食,她得赶快去镇子上买粮。
白雪没想等着两天后上镇子,她想现在就上镇子上,而且不能惊动任何人。
白云惶恐不安地看着娘又看着姐姐,“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整个村子的人都难过?”
白雪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肩,然后对陈三娘说:“今天先别下地了,我们先来考虑一件事情,家家户户都交了粮食,那么肯定不止咱这一个杨柳村,到时候粮食如果飙升,不如眼下先囤积一些。”
陈三娘一听直摇头,“雪儿,我小时候在陈家村看过这事,挨饿的百姓如果发现谁家有粮,会像土匪一样的去抢。”
白雪相信这是真的,但是真没粮食饿着也是真的。那睁开眼睛饿得饥肠辘辘,头脑发昏恍然就在昨日,如今看着好像又在将来。
白雪不想再等下去,掏出钱罐子找里边儿的碎银子,她要去镇子上买粮:“我会悄悄的运回来,不会让人知道的,咱们家有炊烟,你就告诉别人,咱们家在吃蘑菇。”
陈三娘不放心她一个人带着钱步行去镇子,说:“雪儿,带着弟弟吧。”
白雪摇头,“留着白云照顾白羊,大热的天别再给孩子捂着睡觉,我会安然无恙,你们放心。”
就算是再沉的天压下来,她也扛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