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成果,沈薄脸上带了一丝久违的笑。他今天穿了身黑色劲衣,短袍窄袖,十分干练。一笑起来,便温和了严肃板正的外表,看起来亲善极了。
“你自首吧,都到了这种地步,你还要去祸害主角干什么?”556虽然不知道卫相诃的处境,可系统界面上显示的主角生命值一直在缓慢下降,最近已经跌破50%,也就是说卫相诃快要死了。
556之前将主角生命值下降的事,说给专心布阵的沈薄听,可宿主听完,头都不抬,只回答了一个“噢”。
沈薄语气中的平淡和冷漠,气的556心肝肺疼,虽然不清楚自己有没有,但556表示自己受伤了,再也没和沈薄说过话,直到现在。
沈薄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袖,闻言,有些不理解的问道:“你在劝一个反派放下屠刀?”
556被问的说不出话。确实,连556自己都是专业的反派系统,有什么资格劝宿主从良向善呢?它情绪明显低落下去,颓丧的回了系统空间。
“云阳!”云殊真人踩着飞行法器飞到剑阳峰,都来不及停下,站在半空就对沈薄呼喊。
沈薄听见云殊急切地呼喊声,快步出门。他站在院子里,抬头询问云殊:“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如此着急?”
“来不及多说,你先同我走。”云殊真人脸上的焦急神色十分明显,他催促着沈薄快同他去。
或许是真的太急,云殊没注意沈薄并未用灵气御剑,反而拿出一个两头尖尖、中间扁平的飞梭当作代步工具。
两人飞在空中,云殊才有时间解释原因,他目含忧虑的说道:“方才我去后山采药,一时沉迷,误入禁地。却发现凌字辈长老围在镇魔塔附近,凑近一看,”
云殊停顿了下,转头望了一眼沈薄,像是怕他听了冲动一样,换了种平缓的声调说道:“看到卫相诃被吊在半空放血,看那样子,像是快不行了。下方摆着一尊巨形铜鼎,我闻了气息,那鼎有净化魔气的作用。”
沈薄原来的表情还很沉稳,一听到“放血”二字,神情一变,骤然加快了速度,越过云殊,向镇魔塔方向飞驰而去。
“师兄,想不到寻了那般久的道种,竟在这小子身上。如今也算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凌醉摸着胡须,愉悦的说道。
为了这个特殊的时刻,一向穿着破烂的凌醉,还特地换了身整洁的衣服。现在他们这一圈长老看下来,倒真是一模一样的气派体面了。
“当年这小娃娃被我带上桃李峰,使尽了办法想撬开他的嘴,让他说出凌简那孽徒的下落。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处事就相当圆滑,半点口风不漏,我一点消息都没问出来。后来,我还纳闷如此通透一个孩童,怎么就不能练气入体,原来是因为道种压在灵台里。”
教习长老凌辰眼中全是憎恶和傲慢,他对着吊在半空的卫相诃,高抬下巴道。
其余几位长老以前都问过卫相诃,关于凌简的下落,但都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他们听到凌辰的话,各自赞同的点了点头。
“说起来,当年那个找到道种的女散修,长得极为貌美啊,比云阳还胜过几分。”有位长老目露淫邪,他手中的拂尘在空中甩来甩去,像是在描摹谁的容颜。
“可惜是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掌门愿用五件天阶灵宝换取道种,她都不肯!偏被那图谋不轨的凌简,用情爱迷惑住,竟一同私奔去了。”
凌醉想起当年唾手可得的道种,被两个不识抬举的东西带到仙门外,害得诸位师兄花费这么多年时间找寻,心中发狠,怒斥道。
凌醉的大嗓门惊动了吊在半空中的卫相诃,但是他太过虚弱,只能愤恨地向下方吐出一口血沫。
那些凌字辈的长老,见这孽种还敢反抗,便故意大声说起卫相诃父母难堪的往事来:说起凌简就是为了得到道种,才接近的女散修;说起两人一出仙门,便被凌字辈派人追捕;说起他娘怀孕了,才识破凌简的诡计……
卫相诃的嘴唇干裂泛白,眼窝青黑,整个人显现出大量失血后的灰败无力。他听着底下的恶言侮辱,只觉心脏抽疼,嘴里发苦,但他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卫相诃此生最敬重爱戴两人,一是娘亲,二是师尊。这群人伤卫相诃还不够,竟然还将他早逝的母亲拿出来调笑。
那一张张红口白牙,像是吞吃同类的血盆大口,恶心可怖!
“还是云阳最得我心,先是领回了这小娃娃,又助他突破。不然我们如何能发现他不对劲?这小娃娃也识趣,无人逼他,便修了魔,给了我们替天行道的机会。”
随着掌门的满意感慨,众人大笑起来。
在卫相诃眼里,这群长老就像穿着圣人衣袍的凶魂恶鬼,在阳光下刺耳尖笑。分不清自己和他们,到底哪个是仙修,哪个是魔修了。
明亮的阳光在眼前打晃,卫相诃的视线开始模糊了。他感觉到身体里的生气仅剩丝毫,这一生走马观花般在脑海中闪过。他想起禹城放晴那天,与师尊第一次见面;想起自己被判决不能修行那天,师尊安慰的怀抱;想起月夜下的寒潭,和师尊在雾中缠绵……
这些画面一直被卫相诃珍藏在心里,片刻不敢忘记。他原以为还能自己与师尊创造更多的美好记忆,还能与师尊看遍世间的繁华,还能与师尊长长久久,却不想自己今日就要命丧此地。
卫相诃用力绷直的背部脱力的软倒下来,紧紧捆绑在他身上的绳索,勒住了他的脖子与腰肢,整个人倒垂在半空。卫相诃想要抬头摆脱窒息的感觉,却被绳索束缚的更紧。
“师尊日后没了我,会不会过的不舒服?”弥留之际,卫相诃强撑着最后一口气,不肯就此离去。他放心不下沈薄,怕自己死去后,没人照顾师尊那些小习惯。
“师尊啊,好像再见一眼您。弟子还没把从前种种没敢说出口的话,对您全说一遍,还没与您长长久久,教我怎么舍得?”
卫相诃的眼睛快睁不开了,失血后枯瘦干瘪的手指在空中轻抓,像是想要抓住些什么,却最终只握住一缕微风。
“师兄,该差不多了。我看这小娃娃血液快流干了。”凌醉看了眼快盛满的铜鼎,脸上带着瘆人的笑意。
掌门双手掐诀,将铜鼎中的血液加热到沸腾。他换了种法决,在空中凝聚出一道风刃,准备砍断吊起卫相诃的绳索,将他投入铜鼎中,在血液中融化卫相诃的皮毛骨骼,最后将铜鼎中所有东西,一起凝成道种。
就在他砍断绳索那一刻,强烈的魔气冲天而起。凌机子掌门身后的镇魔塔都被这股魔气损毁,各位长老措不及防间,被塌陷的镇魔塔上滚落下来的砖块,砸了个满头满脸。
“何方宵小,胆敢坏我大事?”凌机子临危不乱,御剑飞向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