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卫相诃立在门外,轻声呼唤,等师尊允许他进门。沈薄抬手将阵法书翻到下一页,低声应允了。
卫相诃今日心情似乎很好,带着笑走到沈薄跟前。只是卫相诃凑近了人,看到沈薄今日的打扮,脸上明媚的笑意便隐下去。
“这些首饰戴着对您身体不好。”说着,卫相诃的手就伸过来,想摘沈薄的发簪。
沈薄侧头躲过伸到眼前的手臂,他握着书卷的松散骨节收紧了些,对卫相诃拧眉低斥道:“为师说过多少次?不许离为师这么近!”
“自从师尊修了魔,就很少与我亲近。果然嫌弃我是个仙修。”
卫相诃见沈薄拿着阵法书起身离开,并不敢追上去,独自站在原地失落沮丧。
沈薄闻言,脚步一顿。若不是因为卫相诃血液太过诱人,还喜欢缠着自己,自己也不必把凝神静气的法宝戴满一身,就连衣服都穿的是清心拂尘服。
但就算如此,这一室的馥郁浓香,依旧牵动着沈薄的心绪。
随着相处时间增长,沈薄对血液的渴望越发强烈,有好几次,沈薄的牙齿都咬上了卫相诃脆弱的喉结。
醒也越发不管用了,明明自己的舌头都触到不该碰的地方,却没能在关键时刻醒神。
沈薄握着书卷来到窗前,深吸了一口屋外的清新空气,才堪堪压下内心的躁动不安。
“相诃,我如今不能再做你的师尊了。”
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沈薄的语气失去往日的温和,变得极为平淡。
“魔修与仙修从来对立,终有一天,我会对你执刀相向。”
其实沈薄许久之前就想这么说了,可每次话到嘴边,沈薄都会想起自己的身份和任务,只好把话咽回肚子里。
但是沈薄发现,自己终究没办法,把这个宁肯与世界对立,也要站在自己身边的人,当作完成任务的工具。
所以沈薄决定,在血祭大阵建成前,放卫相诃走。
卫相诃有天道加持,是个该有大好前程的人。沈薄在心里祝愿这个从小养大的徒弟:祝他往后不遇苦难,平安顺遂。
“我的存在让师尊不舒心了吗?”卫相诃问话的语气格外认真。他查阅过古籍,书上说,魔修受不住仙修身上的浩然正气,若是与仙修长久相处,身上的魔气会严重耗损。
沈薄侧头去看屋外的灿烂红霞,并不回答卫相诃的话。只是他平淡温和的脸色下,不知掩盖了多少难言的思绪。
室内寂静的可怕,沈薄与卫相诃间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气氛。
沈薄常年挂在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某处,挺拔的身姿一动不动。他在等,等一贯听话的卫相诃离开。
许久没听到身后有动静,沈薄摆出一脸厌弃的神色回过头,准备开口赶人。
“相诃!”
醒在沈薄额前碎裂开来,清心拂尘服失去了流转的光华,玄冰制成的发簪断做两截。沈博双瞳变作暗红,披头散发的向卫相诃疾步跑去。
“师尊,您先……别过来……”
卫相诃双手撑着桌角,对沈薄露出一个舒朗的笑,话语却无法连续。
“等我……把灵气转……换成魔气,就……能一直……做师尊的徒弟了。”
卫相诃说的轻巧简单,可在灵台之中打碎异物何其痛苦?要比沈薄自废灵台时,还要痛上百倍不止!更何况灵气与魔气互相对抗!
若是撑不住这两种气息的相互绞杀,卫相诃今天就要命丧于此。
“傻子。”
沈薄觉得卫相诃有些可怜,他知不知道他这么在意的师尊,从一开始就是利用他呢?知不知道这地底下埋的阵法,头一个就是要他的命?
伸手扶住已经脚软的卫相诃,沈薄面无表情的问道:“卫相诃,为了我,值得吗?”
卫相诃在有关师尊的事上,从来毅力惊人。他竟然真的挺过了气息碰撞绞杀的剧烈疼痛,成了仙魔双修。
脸上的冷汗一路滑落,像是卫相诃哭泣时流的泪水。但这次,明明是在师尊眼前受了苦痛,卫相诃却半点没哭,反而欣喜的笑起来:
“当然值,弟子只求能伴师尊长久。”长长久久。
“我看你真是——”
没等沈薄把话说完,门外突然涌现数道强者气息。
穿着破烂,行事鲁莽的凌醉长老一声怒吼传进屋来:“何方魔修,胆敢擅闯我凌云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