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西沅村的司马佳,正与几名同学友人一起,踩着瀹丘上的青草,专捡没走过的路走。他们这是乡试归来,一路说说笑笑,走走停停,赏山鉴水,吟诗作赋,甚有雅趣。眼看家乡近在眼前,司马佳兴致更好,步伐都轻了起来。
“子善方才说到,东坡《赤壁赋》云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食。若易此‘食’为‘适’,则索然无味矣。我却不解。”
司马佳转目一看,说话的正是马智马文博,此人身长八尺,仪表堂堂,正对着司马佳笑得豪爽又恭谨,让司马佳不由得心中一动,脸上红了起来。
“文博兄学富五车,能有何不解?想必是盘算好了,打趣我来的。”
司马佳在友人中是出了名的面皮薄,姑娘般腼腆,所以大家都没把他那脸红当回事,反而都停下来听马智怎么说。
“江上之风,与山间之月,风月属虚,如何食得?便不说这风与月,这天地万物,怕也不是都可食的吧?”马智说。显然只是玩话,却仿若认真一般地看着司马佳。
司马佳也笑了一下,也与他说笑道:“文博兄,你我虽然都不是那放浪形骸之人,但也不必如此呆板,风月怎么食不得了,就比如说……”
司马佳说话间,刚好有一阵微风吹过,脚下的杂草在他们袍角摇曳。司马佳弯下身,摘下脚边的一朵淡红野花。“这花刚才被风吹动,自然沾了风在花瓣上面。”司马佳也不多说,便把花放进嘴里,作样子嚼了嚼,才道:“嗯,清风的味道。你动作快点,也摘一朵吃吃,只怕还能尝到。”
马智大笑起来,其余友人也笑起来,几人继续前行。
司马佳在路口与友人告别,独自回了家。他独居在西沅村的一所僻静房屋中,此刻夕阳西斜,长工马四刚好从地里回来,迎头碰见了主人,高兴地喊:“少爷!”
司马佳看到他也是高兴。马四很会说话,开口便道:“少爷这回中了举人,少爷就变老爷咯!”
司马佳笑道:“还没放榜,你倒嘴快。”
马四道:“少爷现在可去拜见老太爷?”
司马佳看看天边,略一沉思,道:“现在晚了,等我沐浴更衣,也不知什么时候了,怕扰了外公。我也累了,你给我打水洗澡,我早些歇息,明日一早再去见外公。”
马四答应下来。
第二天,司马佳起床,吃了早饭,踏上石板路,走过半月桥,便到了沅东村。司马佳向外公家行来,一路上遇见认识的乡亲,便打声招呼。这村子里最大最好的宅院,便是外公戴氏老爷家了,司马佳进门先拜见外公,又有两个舅舅以及舅母要一一见过,然后再回到外公那,与外公说这一路见闻。
你说这司马佳父母去了哪里?原来他母亲乃是这戴氏老爷的小女儿,从小娇生惯养,还让她学书识字,谁料想到了十七岁时,和西席先生私奔跑了,戴老爷足足派人找了三年,也没找着。三年后小姐抱着襁褓中的司马佳回了沅村,戴老爷看见外孙,乐得合不拢嘴,当下便饶过了司马先生,招了他作入赘的女婿。可是好景不长,没过两年,这小姐一病死了,司马先生没了妻子,终日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