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白直从近海文理学院毕业后,第一时间报考了本市的大学生村官。
通过笔试、面试、体检等层层选拔,路白直很顺利地和市委组织部签定了聘用合同,并被派到城西五环一个叫江头村的地方,成为了这里的村党支部书记助理。
星期一早上,路白直带着个人履历和资料,坐九路公交车前往江头村上任。
车程将近一个半小时,路白直抓紧时间翻阅了资料,发现这是一个拥有一千四百年历史的古村,座落于喀斯特地貌的山峦间,有湿地,有林场,有江河,有山脉峡谷和瀑布,物产丰富,自然条件优越,有史以来更出过两名状元,三十三位进士,秀才和贡生不计其数。
“基础条件这么好的自然村,谁来政绩都是妥妥的。”路白直掩上资料低声自语,抬起右手轻揉双眼,对未来的工作充满了期待和信心。
几分钟后,胜利西路人民医院站,靠窗端坐的路白直扫视着候车乘客,习惯性观察这些人的经济状况,从他们手中的物品判断是准备回家,还是准备去工作。
就在这个时候,路白直看到一个人,一个让他瞬间毛骨悚然的人!一个早就被面包车撞死的老人!
三天前的晚上,为了庆祝工作有了着落,路白直约上女友在大学城边上的美食城吃串串香,吃完结账,两人准备找家面馆再来点主食,正好目睹了路口的车祸。
一辆银白色金杯面包车呼啸而过,撞死了在人行道上准备过绿灯的老人。
当时看热闹的市民乌压压一片,路白直和女朋友也在其中。
因为场面过于血腥,以至于车祸过去三天,路白直还清楚记得被撞老人理着白发苍苍的圆寸,皮肤黝黑,五官端正瘦削,依稀看得出几分年轻时候的帅气,以及身上被鲜血浸得变色的白衬衫,过时几十年的蓝色的确良长裤,还有一双被甩到十几米外的迷彩色拖鞋。
公交车再次启动,收回思绪的路白直连忙用目光追索站台上的老人,发现他上了自己所在的九路车前门……
太像了!
路白直睁圆双眼,挺直脊背,目不转睛地盯着老人面孔,浑身上下不寒而栗:除了衣服不同,肤色、发型和五官,甚至连皱纹都一模一样。
怎么可能?!!
只见这名老人怀里抱着一个骨灰盒大小的包裹,上车后朝路白直旁边的外侧空位走了过来。
一个大妈抢先落座,老人无奈,面朝后车门,伸手抓住了亮橙色的喷漆扶杆。
路白直看了眼老人青筋遍布,满是老年斑的手背,鬼使神差地招呼:“大伯你来坐。”
老人闻言立时笑了,面容十分和蔼:“谢谢谢谢。”嗓音低沉富有磁性。
隔壁大妈侧身让路,路白直起身离座,就在他伸手抓向扶杆,无意间与老人手掌边缘发生触碰的时候,情况发生了。
冰冷!
一股冷冰冰的触感闪电一样击中路白直。
活人不可能有这样的体温,简直跟太平间里的尸体一模一样!
路白直脸颊上的汗毛竖了起来,不由得多看了老人两眼。
老人落座后朝路白直点头致意,若无其事地闭目养神。
路白直一阵恶寒,下意识地在裤缝线上蹭了蹭和老人接触过的手背。
带着满腹疑窦,路白直走到车厢尾部,也就是老人座位的后方,不住观察他头发花白的后脑勺与侧影。
路白直记得非常清楚,三天前的那个晚上,老人被撞后虽然面部保存完好,但腹腔内脏外露,颅骨后侧开裂变形,白花花的脑浆布满了血丝——而眼前的老人完好无损,除了体温有点不正常……
裤袋冷不防传来震动,路白直心尖一提,收回思绪才意识到是自己的手机。
划动接听,对方自我介绍叫侯智康,是江头村的工作人员,问路白直什么时候来村里,他到村口的公交站上迎接。
路白直回答说最少四十分钟,客套了几句后挂断电话,目光再次定格在老人身上。
作为无神论者,路白直虽然会脑洞大开,下意识把两位老人关联成同一个,但理智告诉他,遭遇严重车祸就算不死,三天时间也恢复不了,更别提上街坐公交。
路白直觉得,哪怕两者拥有一模一样的面容、在人民医院站上车的巧合、手温冰冷像死尸这种诡异现象,也一定存在合理而科学的解释。
至于是什么解释,路白直掌握的情况太少,暂时还分析不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老人并没有表现出异样,公交车离开城区已经半个多小时,一直在正常行驶,没有发生车祸,也没有出现超自然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