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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妖说要弄什么长寿面,和尚本没当真,不曾想后日大早,蛇妖大张旗鼓,煞有其事地准备了擀面材料。
有他在一旁,和尚自是没那份闲心再假模假样地去念什么心经,他心中有一池静水,无声无息,蛇妖一来,无风自起涟漪。
蛇妖特意去观摩民间制面手法,看着简单,操作起来还真是棘手。
反反复复的失败过后,和尚率先看不下去,“孟渊,还是我来吧。”
“你且坐着,你是寿星。”
蛇妖不依他,一个没注意,闹得白花花的粉面全粘在脸上,和尚好气又好笑,刚想抬手帮他擦,蛇妖自己蹭在了袖子上,胡乱蹭了个干净。
和尚怔了怔,抬到一半的手摸了个空,只得放下。
等蛇妖擀出个大概,将和好的面团压平,切成宽宽长长的面条便准备烧火下锅,和尚像极了不放心闺女独自办事的操心母亲,事事关心,一路跟着他,蛇妖好表现,装得游刃有余、自信满满上灶台,这火还真给他面子,怎么都燃不起来。
“生火也要讲究步骤与耐心,最忌操之过急。”和尚把堵满造灶口的柴火抽出来些,点燃干草,拢掌护着那小小火星将其送入灶内。
蛇妖若有所思地“恩”了声,他的注意力涣然,不在这火上,全凝在了和尚的侧颜,他睁大眼睛,目光缕缕,细细描摹着和尚的眉眼,他想把这个人的模样,这个人或冷淡或温柔的一颦一笑牢牢记在心里,再镌刻入骨骼,到时即便是魂飞魄散再也不入轮回,似乎也值当了。
“好了。”和尚偏头,蛇妖猝不及防,他被吓到一样猛地一屁股墩在了地上,可笑又丢脸。
“烧,烧起来了啊?”蛇妖忽视了和尚伸出来的手,他尴尬地站起来拍拍灰。
被冷落了大半天的和尚再蠢也发现了他的反常,不由沉声道:“孟渊,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啊,我能有什么事?”
蛇妖笑着反问,把和尚连推带撵轰出厨房,“现在是你要有事了,你得好好想想,若是做的不好吃,怎么才能面不改色地把我这碗面吃完。”
蛇妖捣鼓好一阵,端出来的清汤面上浮了青葱两三段,品相看起来还算不赖,他满心雀跃,赶忙递筷子给和尚,“尝尝!”
和尚尚未动,蛇妖压着他手特意叮嘱,“轻轻夹起一根尽量不要咬断,我特意擀很长,一根下肚,保准你至少活到两百岁。”
在蛇妖期待的目光中,和尚先尝了口汤,他微顿,面上不显神色,紧接着一口喝完汤。
“怎么样怎么样?”蛇妖推他手,催促道:“尝尝面呢!”
和尚挑起一根,慢条斯理地吃,食不言,等他吃完,又慢吞吞将汤汁抿得一干二净,这才开口:“不错。”
蛇妖松口气,“那就好,我准备好久了,不错就好。”
至此,两人面面相觑,面也吃完了,也到了蛇妖该践行他承诺的时刻了。
和尚不假思索,褪下腕上佛珠,递到蛇妖手中,“这个赠你。”
这是他从小戴到大的本命法器,纵然廉价配不上蛇妖,却是他能给他最好的东西,佛珠蕴着顺遂平安,万望上天垂怜,苦罪罚罪皆由他一人担着便好,与旁人无关,与蛇妖更无关。
盈润宝珠残留着和尚温热的体温,拿在掌中,烫到蛇妖忽然呼吸吃力,他紧了紧手,三两促息下才捉到些许说话力气,“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和尚沉沉望他,蛇妖垂目将那佛珠戴在自己腕上,大了,他戴起来反而显得不伦不类,他死死捏住手腕捏住佛珠,指节用力到隐隐泛白:“我知晓你我注定殊途,但求你...”
蛇妖顿了顿,笑得比哭还难看:“能不能慢些将我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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