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天赐刚跑完三千,赖宝婺陪他坐在看台上休息,也禁不住场上热烈的氛围,慢慢走到了看台上的栏杆边,往跑道上看。男生穿了一套黑色的运动衣,额上戴着红色的发带,像箭一样跑得飞跑,前十几米还落后其余跑道的选手一些距离,差距一点点被掰了回来,在最关键的最后几米成功反超,等他冲出终点线的时候,整个十二班的学生都开始尖叫,连赖宝婺都被场上的气氛感染,忍不住小小地耶了一声。
她这才想起邵天赐,连忙回头找他,他就坐在看台看着自己,等她看过来的时候给了她一个笑,赖宝婺像是突然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为谁在激动,她有些尴尬,但为此解释什么又谈不上,她走过去不好意思地跟邵天赐说:“我们班赢了耶。”
邵天赐一笑,却说:“不是说要去剪头发吗,走吧。”
运动会结束,高斯被班里几个关系要好的男生拉去校外吃饭,这算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集体比赛,班魂都被激发出来,几个男生热火朝天地聊着运动会上的精彩瞬间,高斯作为运动会的大功臣自然被捧成了中心,不过今天他情绪不高,不怎么搭话,大家都以为是因为他被简蔷甩了的事,想安慰他几句也安慰不到点子上,一个男生没话找话,忽然问了一句:“刚才跟我们一起出来的是不是赖宝婺跟邵天赐啊?”
有人接话:“他俩是不是也在谈啊?”
“我听欣欣说,这邵天赐天天晚上送赖宝婺回宿舍。”说话的是一个个子高高,黑黑瘦瘦的男生。
结果旁边一个戴眼镜的被他肉麻到了:“还欣欣咧,你恶不恶心啊……”
那人叼着烟,捅了他胳膊一下,笑骂:“关你屁事啊四眼仔。”
有时候男生八卦起来更加投入,坐高斯身边一男的神秘兮兮地说:“这个转学生貌似有点来头,他老爸好像是区里一个领导,昨天运动会开幕式来致辞的就是他爸,我还看到他跟老梁说话来着,把老梁给紧张的哟。”
“是不是姓邵的那个什么区委书记……”对面一片恍然,“怪不得一副逼样。”
高斯喝了一口啤酒,表情冷漠。
“而且我还听说这俩人初中的时候就在一块儿谈了,这次男的就是为了对象才转到我们班来的……”
“卧槽,这你都怎么知道的?”
“我发小打听来的,男的之前是国际学校重点班的,就是奔着出国去的,为了女朋友转到我们这边,你说他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我们学校也不差啊……好歹也是市重点吧。”
“那能一样吗?人家那是国际学校,一年学费都要十来万,校服都比咱们的好看。”
四眼仔若有似无地瞟了高斯一眼,他们都知道水房告白事件,也知道赖宝婺被高斯泼水的事,忽然有些暧昧地笑了,彼此递了个眼神:“这赖宝婺不是暗恋阿斯嘛,结果阿斯还看不上人家……”
高斯抬眸看了他一眼,四眼仔被吓得立刻消音,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后颈,自言自语道:“那啥,是不是没酒了啊,我再让服务员上点……”
那个高高瘦瘦的男生也不知道是喝高了,还是喝懵了,忽然来了一句:“说真的,我还挺羡慕他们这种的,这么小就谈着了……谈了这么久感情还这么好……”
噌的一声,一群人抬头,高斯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捞了包烟在手:“我出去透透气。”他出了包厢,压抑的气氛才一点点松弛下去,男生们追究起彼此的责任:“说这种话干嘛,人家那边亲亲我我的,他这边刚被对象甩,你这不是戳他肺管子吗?”
餐馆的二楼正对着他们学校北门,中间隔着一条商业街,连着一个十字路口,沿街都是些商铺餐馆,专门做学生的生意。
他夹着烟,手肘撑着栏杆,随意地往下扫了一眼,就看到街边一处竖着彩色跑马灯的理发店,门被人从里推开,先出来一个披着头发的女生,给她开门的男生跟在后面,两人走到路边,男生不知道跟她说了句什么,女生点点头,又跟着他进了对面的一家面店。
幸好过了饭点的高峰期,面店里面寥寥坐着几桌吃饭的学生,跟他们一样也是一对一对的,看他们进来老板也习以为常,热情招呼。邵天赐看着挂在墙上的菜单点了两碗汤面,一碗不加葱不加香菜。
赖宝婺运动量不大,所以胃口也一般,吃了一多半就有点吃不下,邵天赐刨了一大筷面塞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你多吃点噻,这么瘦。”
“吃饱了。”赖宝婺手放桌面,披散着长发,齐平刘海下是一双明亮的眼睛,一脸娴静地看着他吃。他今天消耗太多,又陪她去剪了个头发,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吃得风卷残云,鼻尖冒汗。赖宝婺从包里拿了张餐巾纸给他擦,他不动,任她擦,她轻声道:“你吃慢点啊……”
邵天赐抬起头冲她傻乐。
旁边一桌一个女孩一直在看他们,赖宝婺有所察觉,不怎么好意思地收回手,把整包纸巾放在桌上,轻声嘟囔了一句:“你自己擦吧。”
他嘿嘿笑了两声,抡起袖子囫囵擦了把脸上的汗。
吃完面从面馆出来,两人在路边等邵天赐家里来车接他,因为是礼拜五,赖宝婺不住宿,回城区的姑姑家住,不一会儿一辆黑色的奥迪停在俩人面前。站在餐厅二楼的高斯吸了口烟,单手撑住栏杆,微微眯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