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平顺直到被推进了浴房还感觉很不真实,在这种白雾氤氲的环境下他的感官被无限的放大,他怀疑自己甚至能听到门外阿姑动作的声音。
他看着房间中央的一个大木桶,双手抓着自己的衣服一角,显得很是局促,天知道他有多久没洗过澡了!他毫不怀疑自己一进去就能把一桶清水瞬间染成黑色。
咚咚咚。门响了,正攥着自己衣服不知道该不该脱的刘平顺被吓了个激灵。
“怎,怎么了?”话一出口才感觉干涩,他清了清嗓子。
“怎么还不脱衣服啊,一会儿水就凉了。”阿姑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有些不真切。
刘平顺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心里大惊,这人是怎么知道他没脱衣服的?他猛地往门口看去。难不成他盯着自己呢?
“别愣着啦,快洗吧,我不看你,”阿姑似是知道他心里想什么,“真没看你,外面暗屋里亮,窗户上有你的影子。”
刘平顺大松一口气。
都是男的没什么可讲究的,但自己现在属实不是什么好瞧的样子。他稍稍蹲下来一点,离开了窗户可以映画的范围,窸窸窣窣地开始脱衣服。
只要想到那人能从外面看到被窗户出卖了的自己的影子,刘平顺就变得更加小心翼翼起来,这种感觉就好像小时候因为好玩儿,用炉灰涂了脸,举着树枝子做的宝剑,被阿爷扔到了大戏台子上,迈着四方步,当着全村人的面扯着嗓子就开始唱。
他感觉纵使是那时候受到的瞩目也没有现在来的深刻。
他把衣服在板凳上放好,再三看了那窗户,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了木桶里。他耳朵竖的尖尖的,捕捉着外面那人的声响。
阿姑检查过炉子上正烧着的水后就没了事干,坐在院子中央的凉亭里,呆呆望着黑暗中唯一亮起的那个窗户。
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能干出来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竟然让一个达禄在自己的院子里洗澡,一个达禄!真想不到。
要是那人知道了肯定会狠狠打自己一顿吧。他想。然后就笑了出来。嘿嘿。打我也不怕,那人打人虽然很用力,但是是不太疼的,他多温柔啊,也就吓唬人的时候才能显出来几分凶狠的样子。
从小到大那人给他留下最深的印象就是柔软的,柔软的手,柔软的头发,柔软的怀抱,现在他变化了一种形式陪伴在自己身边,可依旧是柔软的,阿姑摩挲着自己的手指,仿佛那上面还残留着写进那人身体里的柔和。
他看着那团灯火,像是被吸引的蛾,他疾走过去。
靠得近了,能听见有水声淅淅沥沥的。那小子真的该好好洗洗的,简直脏得都不见人了。他玩心上涌,“啪”的一拍门框,里面的水声立马停了,他都能想象到那小子受惊的样子。
“喂,聊聊吗?”阿姑靠着门坐在地上。
刘平顺屏着呼吸,生怕自己的声音会吓走他:“好,好啊,聊嘛。”
“嗯,让我想想,聊点什么好呢?”月光洒在地面上,好像会流淌的河,阿姑低着头玩儿着自己的头发,“嗯……就说说你为什么来这儿?我记得以前来的都是小孩子啊。”
刘平顺搓身体的动作放得轻了:“村子里没粮吃,这不就来祭山神娘娘了吗。村子里几年没见过小孩子了,最小的也都我这么大了,现如今符合要求的童子就我一个了,还望您别怪罪。”
怪罪什么怪罪,哪儿有什么旁的要求啊,就只不过是要求健壮的男孩罢了,就连符合这要求的也就他一个了?那外面得是什么样子了……
“……那怎么没早点来呢?”阿姑轻声问。
“嗨,老祖宗说了,没有大事儿不让来祭娘娘,说什么怕我们舒服惯了就不想着往正道儿上奔了,而且进洞的路只有每一任村长知道的,更何况孩子……没有大事儿不让来祭娘娘的。”刘平顺故作轻松的笑,“要不是外面真的活不下去了,村长也万万不敢违背老祖宗的话的。”
“……这个情况多久了?”
“多久了,这可不好说,”刘平顺后仰靠在木桶壁上,“日子太久了简直想不过来了,还是吃饱的日子好想一点,我上次吃饱的时候,还是四年前吧……”
阿姑听了这话说不上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似是感觉到了阿姑的沉默,于是刘平顺想找话题岔开:“嘿,别光说我啊,聊天聊天,这光问我算怎么回事,咱得聊啊。”
阿姑满腹心事,但听见这话还是从善如流道:“你想聊什么呀?”
刘平顺撩起了几朵水花:“聊什么,聊什么,不如就聊聊那群小孩子?”
阿姑有点惊讶:“小孩子?”
“对啊,就是外面那些小孩子。我刚醒的时候他们还来给我送饭来着。”
没想到阿姑听了这话更惊讶了:“你不认识他们?”
刘平顺停下动作,也很迷茫:“我该认识他们?”
“他们是你们那里送过来的小孩子啊。”
刘平顺猛地站
', ' ')('直,水花四起:“他们没死?!”
“没死啊……”阿姑没想到他们不认识,而且竟然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亏他下午还留了很长的时间给他们认亲,“达禄嘛,活得好好的呢。”
刘平顺还未从“自己可能也不会死了”的激动中平复心情,就被再一次出现的“达禄”一词勾起了好奇心,这已经不是这人第一次提到这个词了:“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什么意思?”
“达禄,达禄究竟是什么意思?”
阿姑没想到这人连这个都不知道,连这个都不知道那怎么进的洞呢。不是来当达禄,那是来干什么的,难不成是为了送来让自己吃了的?开什么玩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