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礼拜,舅舅用坏了我的女朋友作者:松晗
第11节
祁洛知我使坏,又对准我的屁股蛋连连拍击了几下,我一面要保持那根烧火棍被菊口的肌肉阻击,一面又要扭着身子躲避他在水中的攻击,只觉得累得口干舌燥、遍体生热。
这一挣扎,四周水花四溅,我生怕动作太大,被偶尔经过的人看到,又重新抱紧舅舅大人,指挥道:“你转到后面来。”
平时我跟他做,大多是面对面的姿势,我喜欢看着他的脸,咬住祁洛的下巴或者肩膀释放。但这会场合不同,后入更好用力,也能让他进入的顺利些。
祁洛在水中完成了这个调整体位的高难度动作,光是那茎身在肠中翻搅之感,便让我头皮发麻、欲仙欲死。
只见他颧骨上浮上一层薄红,眼睛暗哑极,分明是又憋又难受,还在暗暗隐忍。这小模样看得我怪心疼,我攀住池壁,道:“我已经很放松了,真的,要不然你试着动一下。”
祁洛点点头,手环住我的下腹,在我身后缓慢地抽动起来。起初我和他都有些不适应,只是机械地磨合抽插。随后慢慢顺应了水中那种微妙阻力的节奏,祁洛的动作俨然变得大胆起来,整根插入又整根拔出。
据说在泳池里做爱更省力,祁总抽插的频率比平时更猛,凶猛澎湃,我被他干得说不出话来,顺从地雌伏在他的身下,嘴里只能发出一些破碎的、断断续续的呻吟。
一波又一波的水流带着祁洛挺进的力道,拍击在我的脊背上。我把脸闷入水中,慢慢睁开眼睛,没有预想的刺痛,看见他在我身后挺身起伏,有水流被带动的撞击在脊背上,心中一阵温存而微妙的感动。
他又将我翻过来,面对面亲了亲我的鼻尖,道:“比平时还要舒服。”
“嗯……那完了,回去得买个儿童游泳池,放在咱家阳台上。”我探头去舔祁洛的耳廓,又故意道:“你这几天……都不跟我做……是不是,就为了攒着今天……”
祁洛没有开口,突然搂紧了我,他的下巴抵在我的肩胛,又特别大力地抽动了十几下,浑身抖了抖,那根东西在我身体里胀大了一圈,蓦地射了出来。
泄身后,祁洛搂着我久久未动,纤长湿漉的睫毛贴在眼睑上,几乎可以看到白净皮肤下青色的血管。风一吹,耳边凉飕飕的,我用手挠了挠,他立即将我抱得更紧。
一种莫名的伤感,如同清晨这不知何处袭来的凉风一样,笼罩在我和他之间。“怎么了?”我碰了碰祁洛的脸。
他也不说话,摇了摇头,有些孩子气地将额头在我的耳畔蹭了蹭,过了会才道:“没事,再让我抱一会。”
两个装了乳白浊液的套子,被我用纸巾裹住,投进了淋浴间的垃圾桶。
原本寻思着再来一回合,没想到眼见一个带着小鸭子救生圈的鬼佬小崽子,在妈妈的带领下朝泳池这边一摇一晃地走来。我一惊,连忙手忙脚乱地让软掉了的祁小洛从我身体里退出来。又慌忙给他把裤子拉好,这才注意到老子的泳裤被拉到腿间,白花花的腚还晾在水中。
上了岸,心中不免有些愧疚,想想这个小朋友就要在我们打野战的水池里玩耍,真真是有些不利于身心健康成长。不过这些年,我游泳的时候应当也喝了不少这些小崽子的在泳池的尿,这么想想,我的公德心得到了平衡和慰藉。
回别墅的路上,祁洛突然说手表忘在更衣室里了,让我先回去。才走没几步,尹哥的电话便过来了,因为祁总的手机刚好在我这里,本想着不接,接了要暴露我拿着舅舅手机的事情,怕传出去底下人多嘴,又担心公司有什么大事。
但尹哥能在祁总身边干这么久,铁定也不是没有眼色的人,挣扎一番,还是接了。
尹哥一听是我,也没太惊讶,只问我祁洛在不在身边。我说他回去拿东西了,一会过来。尹哥支支吾吾说先挂了,只说等祁洛来了,第一时间让他回个电话就行。
寻思着他语气不对,但涉及公司高层的事情,不跟我透露也是正常的。我还是回了更衣室去找祁洛。
前面说了,我本不是第六感多强的人,偏偏走在回程的路上,心扑通掉个不停,心慌极了,好像我和祁洛这几分钟没见,他便不是我的了,我也再也找不着他。
这类孩子气的想法,在我们的相处中,时常屁事没有,就倏地摄魂怪似的袭击了我的心灵。不害臊的说,我是那种迫切要在性爱中寻求存在和真实感的人,我和他这几天没有做过,我便不由得多疑不安。
可能恋爱就是如此,俩男人之间的恋爱更是充满不确定和世俗的牵绊,所以我总不能有片刻平静。或者可能我糟糕的天性也便如此,没有安全感,对自己没信心,对旁人也无法报以持久的信任。
总之,我心里跟明镜似的,跟我这样的人在一起,的确需要怀有很多的爱,很多的耐心,是不是,祁洛其实也挺累的。
当然,这样自责的念头,在我听到更衣室里的对话,便悉数灰飞烟灭。
起初只感觉那说话声耳熟,又走近几步,我的心开始万马齐喑,耳朵在不住发热,一种偷窥做坏事的兴奋,和内心不自觉的冰冷感受双重夹击。
我的手脚冰冷,血却呼啦往脸上冲,内心一滩平静死水,大脑却在嗡嗡作响,犹如身处冰火两重。
屏息凝神,从两块布帘的缝隙中,如我在潜意识所料那般,那个银灰色头发的、形体纤细的身影,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
祁洛背对着我,用手里的浴巾擦了擦头发,道:“是,很久不见。”
他抬起头,声调中没有多余一丝情绪:“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男人的眉毛挑了挑,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胸口的项链,道:“当然是来故地重游。祁洛,你不会不记得了吧,这是我们高中毕业旅行的地方。”
啊,竟然是这样……我还自以为是地邀请祁洛到巴厘岛来度假,怪不得他这几天都是淡淡的,对这儿任何都不曾表露太多兴趣。原来,早就和初恋旧爱有了那么多美好的回忆,唯独我茫然无知,如同一个被众人在陋巷中歼击的痴障,头破血流,嘴角还带着蠢蠢的、自作多情的傻笑。
“不记得。”祁洛摇摇头,道:“你还有要说的吗,没有我走了。”
“可是我还记得。”萧恺文手臂撑着长凳坐下,姿势十分妩媚地点上一根烟,道:“那个夏天可真热啊……那时我们才18岁……”
祁洛叹了口气,抬手打断道:“你似乎还没有理解,我们在相当早以前,就已经结束了。我对你,真的没有太多可说的,不必浪费时间了。”
银色头发的男人始终凝着笑意,听完他说的话,吐出一口烟圈,道:“祁洛,你还真是狠心。你来这儿,就没有一丝是因为我吗?”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祁洛说着便转了身,将手表表带扣好,淡淡道:“还真不是。萧恺文,跟你,没有关系。”
这样冷漠而坚决的样子,是我所不熟悉的,从未见过的祁洛。恍惚间我忍不住想,在我和他分手的时候,他是否也会这样不置一词。
在祁洛转身的时候,萧恺文忽然扬起了下巴,朝我这个方向,飞来一个落寞而不甘的眼神,但他的嘴角仍然上扬,这让他的表情看上去格外扭曲。
同时祁洛也看见了门外的我,他顿了顿,指尖擦过我的手背,见我没有挣脱,才拉起我的手。
这一刻其实我是抗拒的,只想一个过肩摔把他摔趴下。但也并不想令他在人前太难做,遂任由祁洛拉着,一直走回别墅前,才轻轻挣脱。
“尹哥找你,挺急的。”我装作在口袋里找东西,低头把手机递给他道。
祁洛犹豫了一下,眼神看上去难过,好似想伸手,最终点点头,把手机接了过去。这通电话结束的很快,尹哥在那边语速有些急,祁洛却在只是说了几个“嗯,好,我下午飞过去。”
他收了线,抬手过来拉我,我闪了闪身,“顾喆。”祁洛唤我一声。
我别开脸,只觉得眼眶发热,他总是这样,用一根手指就能打败我,随便喊我一句名字,轻而易举便能让我感到委屈。
在撞见祁洛和萧恺文之后,嫉妒、愤懑、贪嗔……人类一切低级狭隘的情绪,如同晦暗黄昏从天而降的魔鬼,轻巧地绕到我的背后,用他黑色的羽翼将我缓缓包裹。
凭什么,凭什么我要这么在乎他呢?从我们在一起那时候起,我总在担心,下一刻他就会走,担心分开再次见面的时候,他身边就已经有了别人。
祁洛开了口,慢慢道:“这几天手头很多事,没能好好陪你。”
我听着他这种如同过年拜年例行公事一样的语气,一股子怒火从肺直蹿喉咙,是的,我憋不住了。
“你既然从前就来过这里,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跟我说?”我抬起眼帘怒视他,眼睛涩得发胀。
“顾喆,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
“祁总,你是觉得这样瞒着我很好玩吗?”我打断道,“你如果需要有人陪着你在这找回忆,只要你一个电话、一条微信,我相信响应的大有人在,你为什么一定要拽着我,来这里看你们过去怎样的恩爱?”
“你跟我在一起,我们走在这里,你会想起他吗?想起你们一起走过的地方……你是不是,和他在游泳池里,也像我和你今天早上这样?”
愈说愈激动,我不禁恶意揣测道:“或者我误会您了,你干脆就是揣着重温旧梦的心思,我在这里误了你们破镜重圆的好事!如果我今天没在外面撞个正着,你是不是,你是不是……”
“够了。”见我越说越离谱,祁洛明显动了真怒,“人都有过去,你也有秦榛音。我们在一起,我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
他的胸口起伏,深深吸气道:“这次,我并不知道这个人在这里。我也不认为,没有告诉你、没有跟你分享,我九年前的毕业旅行,这件事有什么罪过。”
看着祁洛轻描淡写的样子,我的火气不消反涨:“可您这位已经不是过去了。从我搬来跟你合租,到我跟你在一起,到现在,你的‘过去’哪一件没有参与?他也存在感太强了,就算没在你身边,也无所不用其极、时时刻刻提醒我和你,这才是你的初恋,这才是你用心爱过的那个!!”
我们就站在别墅前面,这个点醒来的人依旧不多,我的声音控制不住有些大,在早晨的海风和鸟叫中格外明显。
“对你来说,我算什么?我是你一时新鲜的乐子?是玩腻了不要还可以退回去再做下属的亲戚?”
我声嘶力竭,语调哽咽:“你如果有一点在意我,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让这个人,不停不停不停的出现在你我之间?都这么久了,都这么多年,你是不是,你其实还是放不下,你也忘不掉吧?你也很享受,新欢和旧爱,通通围着你团团转!”
听我吼完这一大段,祁洛一蹙眉,眼睛闭的很死。再次睁开时,眼中闪过一丝寒星:“原来一直以来,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
是吗,是怎样,不是吗?你否认啊,我只是想听你承诺,只是想听你说你只要我。
我心里有个小人狂吼着泣血着,然而事实上,我只是把目光转向了海滩上破碎的浪花,未置可否。
“顾喆,我一直不愿承认这点,从开始到现在,你是从来不信任我的。”他笑了笑,语气失望至极、痛心至极:“我以为我给你的安全感能改变,是我错了。其实,你是捂不热的。”
这句话如同一支利箭,在挟风带雨,以雷霆之势,精准地洞穿了那颗被拷在悬崖上、寒冰雕筑的心脏——我以为我的心被铁汁浇铸过,已经很硬很硬了,原来在他手上,只是寒冬清晨被暖气片烤化的冰晶,蒸腾升空,灰飞烟灭,了然无痕。
说完这句,他的手机又马不停蹄地大叫起来。我别扭着不去看他,却还是忍不住偷看他的手机屏幕。好在,是尹哥,我紧揪着的心,倏地松了一口气。
“官司出了点问题,我可能要去一趟英国,现在就必须走。”祁洛将手机静音,想过来抱我,被我一把推开。
他说的每一个字我都懂,只是意难平,绕不过自己,放不过他。
“你说我曲解你,把你想的太坏,彼此彼此吧。那你呢,你有试过要跟我好好沟通一下吗?一直以来,我都是在你的安排下走,像你手上的棋。”我的胸腔里堵涨得厉害,双拳不自觉紧攥着,指甲嵌入肉里。
祁洛抱着手臂伫立在一旁,阳光把他的头发染成金棕色,发丝边缘近乎透明,背着光,刘海挡住了眼睛,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正好。否则我所有的决心都会被他顷刻间瓦解的,我会没有力气说出口。
“你走吧。”我看着脚下被踩乱的细小砂砾,下了决心道:“你走了,我们就分手。”
祁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我,突然道:“顾喆,你是哪一年出生的?”
“93年。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我退后一步,躲开他追逐的视线,“我不是说气话,我很平静,我很认真。我知道你工作的事情很重要,你去忙吧,我们分手。”
不过是,还你一个尽情工作的空间,还你自己一个原本自由的祁洛。
“是这样。”他眼中含着惊怒地看了我半晌,冷冷一笑,“原来你还当我是你男朋友。”
“我也想过,如果有一天我和你真的走不下去了,我们会由谁先提出这两个字。”祁洛顿了顿,眼睛里光渐渐敛去:“我没想到来的这么快,也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
“太轻而易举了……可能我和你的感情,就像这里的沙雕。”他指了指脚下的一个残次品,道:“都不必经历风水雨打,堆砌它的小孩厌烦了,也就一把推散了。顾喆,你明白吗,有些事情,我一个人努力是没有用的。”
他的语气很淡,像在天际边断了线、即将茫然坠落的旧风筝。他的指责我照单全收,他的感情我品味不到。
我抬起眼眸看他,别扭地微笑着,道:“别把自己推得那么伟大,你们这类人都是这样,总觉得自己付出了整个世界,整个世界都辜负了你们。”
我知道境地已经很糟糕,还是忍不住,一次,再一次地去激怒他,去试探他,用这种别扭而愚蠢的方式,去拾起他心中那杆秤,去测量,我在他这里,到底有几斤几两。
祁洛听毕,叹了口气,道:“也许,我们应该冷静下来再谈。”
我突然觉得再这样纠缠下去,没有任何的意义,就像小时候我爸妈吵架,我妈骂了几句,我爸便不会再争。后来我老娘走了,我爹老是念叨,那时候不跟你吵,是怕吵着吵着没有爱了,早知道你要走,就该多跟你吵吵架,往后多个念想。
我和祁洛呢?我们才不会鹣鲽情深,我们之间,如同腥臭泥土棺材板下互相饮颈长眠的吸血鬼,不过是只爱当下,没准哪一天,在太阳升起的时候,便禁不住暴露在日光下的分量,顷刻双双阵亡。
与其如此,不如早些放手。
“随便吧,我说了,你要走尽管,没谁拦着你。我要回去睡觉了。”
祁洛抬起头,脸上是光线在鼻梁和眉骨上投射下来的阴影,他的嘴角动了一下,像是要再说些说什么,我却没听到。
他的背后有无限的光芒,我却选择了背道而驰。
我拔腿往回走,总以为他好歹会上来拉我一把,哪怕是做做样子客气一下都好,情人一场,都不带挽留的。我和他养的来福跑了,祁洛都会出去尽力找的罢。
这年头,真是,人不如狗。爱一个人,不如爱家养的宠物。
不知什么时候,沾了沙子在脸上,眼睛痒痒的,我用手臂猛地擦了一把脸。砂砾粗糙,感觉眼角的皮肤被擦破了,火辣辣的疼。就好像,在广州的那天晚上,胸腔深处那个跳动的、被他攥在手掌的器官,也是这样的疼。
现在离中午还有几个小时,我订下午的飞机回去,回家就收拾东西,先去英俊家住几天,再找我叔换个工作……离下午还有几个小时,我还可以玩会游戏,跟解无双陆栎摆摆龙门阵,我不需要他,我不需要他在这里。离我们的纪念日还有多少天,离他的生日还有多久,那时候,我一定,我一定可以减少几分对他的贪恋和想念。
身后祁洛的声线,如同刻在骨子里古老诅咒,一字不差的飘入耳中。他对着我一步一步远离他的身影,道:“顾喆,你需要很多的爱,但不愿承住爱在你手里的重量。”
这一个一个字,在我耳朵里就像炸开的烟花,惹得我的太阳穴“砰砰”直响。我很想叫他闭嘴,但他还是该死的把最后一句说完了——“如同你需要我,并不是因为你想要我。”
妈的,他妈的在说什么,凭什么,凭什么这样否决我,祁洛你他妈知道个屁!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怕失去你,怕到我宁愿先放开你。
“你滚,你快点走。我祝你旅途平安、一路顺风、财源广进。”我故作不在意,没回头道。
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沙滩里,一个没留神,我险些摔了个狗吃屎,连忙敛住心神,继续前行。终于忍住没再转身,浑浑噩噩走到别墅的房间门口,用脚关上门,本以为我终于可以在没有他的地方躲着伤春悲秋,才发现,一直忍着没有掉下来的眼泪,早已在风中被吹干了。
23分钟46秒,或者更久,祁洛拖着行李箱站在我背后的时候,我正在玩笔记本里一个古早的国产仙侠游戏。那一关打了几次都过不去,急的我呲牙咧嘴,满头大汗,只想把键盘一颗一颗撬出来砸在墙壁上。
“顾喆我走了。”祁洛从身后摸了摸我的脸,像过往千万次一样,他的手势缱绻而温柔,手心温暖干燥,带着一点点迟缓的忧伤。
我本该躲,本该将高冷固执不可理喻进行到底,我却沉迷在与他肌肤相触的感觉中,心中有千万悔意,仍旧开不了口挽留。
祁洛说完,便拖着行李箱走了,我猜他也一定没有回头看我,这样傻逼地别扭着不肯转头的顾喆,在他的记忆里,应该是跟爱过的人里,最可笑的一次别离。
行李箱轮子拉长了的单调声响,对我而言,犹如置身于铁轨,有千钧的火车轰鸣而过,真真是此生最难熬的几分钟。
我等了很久,终于行李箱轮子在地面摩擦的声音,再也听不到。电脑屏幕上的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主角拿着一把粗糙的短刀,呆立在村庄口,他的身边有一群小鸭子僵硬地跑过……
我告诉自己,祁洛这次真的走了。
又是独自回程的飞机,解无双和陆栎大概都看出我心情不好,一路都没怎么跟我搭话,连座位都隔得远远的。
飞机餐还是那么难吃,我费力地吞下一块面包,心想:是不是因为喜欢他,跟他有关的飞行记忆,都是难过的。连我来时做的那个春梦都显得那么滑稽可笑。
我固执坚信,我没有错,我一点都没有做错。就像洛丽塔的男主角满手是血,捏住的那只黑色发卡一样,我对他的感情,也是纤细的、质朴的,糅杂了往日的美好纯真和忧伤,任何时候,再回头一眼,只一眼,他是我永远的万般柔情。
飞机上的冷气开得有点低,慢慢闭上眼睛,在这一刻,我站在机翼沐风栉立,云朵与脸畔擦身而过,而后纵身一跃,张开双手,拥抱整个平流层的孤独。
在梦里,我们再次回到了那个激烈争吵的海滩,他终于伸手抱住了我,在我耳边说:“等我回来。”
我别扭地转过头,小声喃喃道:“其实我想听的,只是这一句而已啊。”
睡了一觉,除了眼皮还是有点重,精神头好了不少。在我站起来准备去洗手间的时候,前排座位那个裹着黑色头巾、戴着巨大墨镜的女人,也顺势穿过走道,跟我站在了一块儿。
“surprise!”那人将墨镜摘了下来,“嘘”地一声,小声道:“吉吉吉吉,有没有很惊喜啊!我没有走,一直躲在外面看你们,就是为了跟你们一起回去!”
我斜睨了池峻一眼,压根懒得说话,在他候机时夸张的左顾右盼、形迹可疑如同要引火自焚的邪教人员的时候,我、解无双、他的少年陆通通都已经注意到他。
“吉吉吉吉,你眼睛怎么红红的,啊不对,你一定是长针眼了,别难过!来我家!有过期的眼药水!”
“闭嘴啊闭嘴!”我嫌他聒噪,躲开他挥舞的爪子,一把把池峻按在了卫生间的门上,转身而去。
第19章/你不在的星期几
日升月沉,日月交替,时间就像一个伟大的魔术师,在他的召唤下,地平线渐渐与黑暗合二为一,我从浴缸里醒过来。
家里没有人,我可以有很多人独自冷静和思考。
浴缸的水慢慢变凉了,相比身上的温度,好像还是温热了点。我把头埋在浴缸里,抱住膝盖,脊椎暴露在冷冷的空气中,就像《未麻的部屋》主角在浴缸里的那个分镜那样,只有把头脑浸入水中,方得在混乱的世界中求得一丝镇定。
56,57,58……还未默数到一分钟,肺里的空气已撑到极限。我终于忍不住,把头从水里捞出来,大口喘气。
在水中最后看见的那个画面是祁洛的眼睛,非常纯粹,也非常深邃。像一块稀世的宝石,只是代价昂贵,我永远不可能占为己有。
家里的浴缸我用的很少,这是为数不多的几次。浴缸旁边的镜子前放着同款不同色的牙刷、透明漱口杯,有我和他的剃须刀。再往外,床边上是一个懒人沙发,非常软,非常舒服。
周末的时候,祁洛喜欢倚靠在上面看书。有时我放下手中的电脑,走过去,赶开他膝盖上的来福,递给他一杯水或者咖啡,趁着他还未把杯子送到嘴边,我在他腿上跨坐下来,俯身去找他的嘴唇。
床上的床单大多是冷色调,一般来说很干净,是祁洛一贯挑剔的风格。有时也会变脏,是因为沾上了我们的体液。这张不算太大的床,或许是承载着我和他记忆最重的地方了。
床边紧靠着的衣柜,我和他衣服胡乱的挂置在一起,比我们本人还不分彼此,早上起得晚的话,我会随手拽出一件衬衣往身上套,祁洛偶尔也如此。以至于英俊还问过我们,你们是每件衣服都买了两件当情侣装,还是为了省钱换着穿。
再接着,卧室连着书房,祁洛经常会在书房的电脑前面坐到很晚,书桌旁边有一盏暗黄的小灯,照亮了他在荧光显示屏后面的背脊。我常常会装作拿东西进进出出,然后躲在门口偷看他。就这么注视他很久,他一般不会回头,而是一边敲键盘,一边对我道:“顾喆,你这么看着我,我没法专心。”
客厅旁边的餐桌,木质,我喜欢上面清漆的纹络,虽然每天只有两个人坐在餐桌旁边吃饭,不热闹,可是我总觉得很有食欲。只要看着他,好像只是吃白水烫青菜叶子,都特别香。
以至于在我习惯了跟他一起吃饭之后,往后独自一人时的每一餐,都只是为了贮备热量的敷衍。
祁洛的手指很修长,拿筷子的姿势很好看,他吃饭时跟平素无异,安静,有效率。我相反,废话特别多,有时候眉飞色舞地一唠嗑,碗里的饭菜都凉了,这种时候,舅舅大人会夹一筷子肉堵我的嘴,然后对我道,“话唠,闭上嘴咀嚼,吃完再说。”
他不知道,他每次做这个动作的时候,眼神里都是冻泉融解后一样的温柔。
客厅的电视不常开,现在大家好像都是握住一只手机,就拥有了全世界。不过我和祁洛都喜欢用大屏幕放碟看电影,看起来比电脑要爽。时间太晚的话,我看着看着,头就垂到他肩膀上去了。他一般不会叫醒我,而是独自看完整部电影,然后利落的把我像尸体一样拖抱着运到床上去。
难得的,我们都喜欢看香港老电影,我喜欢电影里镜头独有的深色胶片色调,和那座拥堵城市的忙碌感,就好像镜头里每个行色匆匆的路人,都有着自己的目的地,都有所归属。
忘了说,祁总这么精英现实的人,竟然执着于一遍又一遍地看王家卫。
阳台上还有衣服忘了收,冰箱里的啤酒还在等待着我们的光顾,来福回家以后喜欢住在阳台,鞋柜里有好多双鞋。
是啊,不知不觉间,已经积累了这么多。我狡猾地把自己的记号,插在了我们生活中的每一个角落。可是剩下的我呢,行李这么多,回忆这么重,要怎么都带走?
只能记住了吧,拼命的,费力的,记下每个带温度的细节,把它们都拼命烙印在脑子里。
我的手臂泡在水中,性器无力的垂在一旁,我碰了碰我自己那根疲软的阴茎,想到祁洛,它好像终于来了点精神,我握住它,一下一下撸动起来。又伸直了腿,变了一下姿势,让自己坐卧着能够舒服一点。
每个表情,他喜怒哀乐的样子,祁洛表情变化的度很微妙,需要细心品读。可是,我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他那个时候的状态下,所包含的情绪的是什么。
他的眼睛,总是很深沉,没有太多波澜,可我此时再回忆起来,很罕见的,他在我脑海中出现的第一个眼神,竟然是湿漉漉的。
一定是我记错了,他在我面前,从不曾有过软弱。
手下撸动的速度加快,手臂肌肉感觉到一阵酸涨,身下只有欲望倾泻后的虚脱,感受不到欲望发泄时的快意。我圈弄了几下铃口,伴随着压抑着的喘息,一股乳白的精液,无声地射落在水中。
结束了黄金周,英俊回国后又开始连轴转,难得空出了一天在11点之前下班,我被他拽到我们小区附近的酒吧,美其名曰:思考人生、放眼未来。
“吉吉吉吉,你和学哥分手了?”英俊对我举起了高脚杯,修剪的很精致的眉毛挑起来,“恭喜加入我们单身狗的温暖大家庭。”
我根本不想搭理他,只得冲他甩甩手,“并没有,我只是暂时搬出来而已。你就这么着急,生怕我赖你家不走了么?”
池峻吐出一个又大又圆的烟圈,将烟灰一弹,道:“朋友们都心心念念挂记着你们呢,我只是有点好奇,你前阵子不是还爱他的要死要活,这才过了两天,怎么就黄了?”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他,不仅是对他,对祁洛,对自己,我都不知该用一个什么样的解释比较有说服力。
吧台适时地响起了一个国内民谣小清新的浅吟低唱,冲淡了我的窘迫,我喝了一口杯里的黄汤,道:“我就算是喜欢他喜欢的要死,也是我一个人的事,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