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2 / 2)

我:“……”

祁洛点点头,闭上眼,满脸生无可恋道:“行,行,你们快去办托运。”

看着他这样,我在一旁笑的几乎绝倒,心说祁洛这只在商场所向披靡的大王八,竟然也有吃瘪的一天。趴在他跟前笑了半晌,才想起解无双这事,忙给英俊发消息道:你们无双大女神也来了,你知道么。

英俊回了一个哭哭的表情,又立马撤回,道:嗯,陆栎昨天跟我说了,他们一直关系挺好的。

我见他这满腹牢骚几乎从屏幕上呼之欲出,想说点什么又无从下口,有句话不是说:安慰捉襟见肘,唯有冷暖自知。关于感情这事,除非自己想透了,否则,旁人再说些什么,都是不咸不淡的废话。

我回道:那好吧,我有预感,这一定是个毕生难忘的旅行。

转头看祁洛,他又一门心思扎到了股市行情那弯弯绕绕的图形里,感觉到我看他看的欲言又止,抬眸望着我,淡声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捏了捏我的手背,又道:“他们自己的事,咱们不管。”

一阵短暂的颠簸后,我们乘坐的航班,在跑道上一声长鸣直冲云霄。

扪心自问,我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总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凡事落得清闲最好。对待谈不上多喜欢的工作如是,对待朋友关系更是。只是航程一长,我除了看电影看美女空姐,我家祁洛都在忙着看文件,压根不分一点儿精神给我。闲得慌,便情不自禁地关注起陆栎和解无双来。

过道旁,无双大女神刚拿起一瓶矿泉水,陆栎便自然而然地接过去,主动替她把瓶盖拧开。

解无双纤纤玉指敲了敲瓶身,莞尔道:“陆同学真是太客气了。”

要说陆栎为人绅士,也没错,但好像他对解无双好的有那么点过了,一路端茶送水的,事无巨细、体贴入微,解无双要啥,还不等女神大人自己动手,陆栎便先一步叫来了空姐,就差恨不得上厕所都一起代劳了。好像上次一起吃饭那次,还没见陆栎这么殷勤。

难不成,是这阵子英俊忙于工作,这两人暗度陈仓了?可能是心理作用,愈是看他俩,我就愈感觉郎才女貌,联系到英俊之前跟我抱怨的种种,他这个小傻缺,漫漫十年暗恋路,恐怕要在巴厘岛走上毁灭的尽头。

大危机啊!不管怎么说,我都是站在我们俊仔这边的。逮着解无双上洗手间的功夫,我换到陆栎旁边道:“陆小哥,我就随口一问,你也别嫌我多事,你就随意一答就好。”

陆栎正忙着对着窗户拍外面夜晚的星云,用了个外套罩在相机和头上挡光,也没空看我,转着焦距道:“嗯,你说吧。”

“你叫无双老师跟咱们一起出门旅游这事,你跟池峻商量了么?”

“没,就直接知会的。”陆栎头也不回道:“都是这么多年的老熟人了,他不会在意的。”

我被他这滴水不漏的说辞堵得气闷,只好道:“你到底咋想的,英俊他……”毕竟这是他俩的私事,接着我就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了。

陆栎转身有点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头顶的呆毛被外套搓起来一缕。他用手指理了理头发,复而抬抬嘴角,微微一笑,道:“没咋想,人多热闹。”

大危机!暗恋了十年的男神要被美艳女教师拐跑了!怎么破在线等!——我的心中缓缓浮上这一行标题。

得,人都这么说了,我再逼逼,就跟慈禧旁边的小黄门似的。英俊那回在我面前恸哭着、极力隐忍的脸我还没忘掉,我不想好心办坏事,也不想看英俊伤心,只能说,该做的都做的,接下来怎么着,全凭老天造化。

悻悻地回了自个座位,祁洛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抬手将空姐送来的毯子盖在我脸上,道:“睡觉。”

祁总这就是不让我多插手的意思嘛。我撇撇嘴,拉了祁总的胳膊当人肉靠垫,瞌上了眼皮。

“顾总,顾总。”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到耳边有一个嘹亮高亢的声音,在小心地唤我。

我被这尖嗓门吵得心烦,颇为不悦地睁开眼,头昏昏沉沉,眼前的画面渐渐清晰——只见张海丽女士,穿着一身紧绷的黑色职业套装,推了推她的黑框眼镜,站在一艘游轮前,正毕恭毕敬地看着我。

她背后正是碧海蓝天,海风猎猎,雪白的游艇甲板下,日光洒落一片海波粼粼,我这等穷惯了的粗鄙村夫,不禁看的有些呆滞,道:“怎么个情况这是?”

张海丽摸了摸手里的文件,面露疑色,又谨慎道:“嗯,顾总,这是您让订购的游艇,已经送来了。

啊,是这样,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我已经升职加薪、当上总经理、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还不计前嫌,成功把曾经的上司海丽同志,收为了我手下的一员虎将。

我绕着顶层敞亮的船舱踱步一周,只想迅速撕破身上的西装,跪在甲板上仰天长啸三声,无奈有人在场,霸道总裁的形象还是要保持一下的。思忖了一下,我沉声道:“这就是palrjohnson的dy?感觉有点不像啊。”

dy就是小李子在《华尔街之狼》里征用的奢华顶级游轮,据说光是租赁一周,费用就达到了12万美金之多。现在哥是有钱人了,势必要第一时间一圆当年观影的梦想。

张海丽有点慌了,从前一丝不乱的马尾,被海风吹得直往脸上飘,细密的汗珠也从额头渗了出来。她咽了咽口水,道:“您只说让我去物色游艇,没说是dy,再说,依咱们公司的经济实力,要养dy,似乎……似乎有些困难。”

是吗,我没说吗?再说老子有钱没钱,用得着这样提醒揭穿吗?过分,过分!

我一抹脸,道:“张经理,您知道三流员工和一流员工的区别在哪里吗?”见她低头不语,一种报复的快意从心中升起,我接着道:“三流的员工,非要领导安排,才知道自己应当做什么,一流的员工,不用领导开口,自己就知道,自己应当做什么。”

“张经理,你说说,你自己是三流的还是一流的?”

“顾总,我……”不等她辩解,我有些疲惫道:“罢了,你下去吧,在这怪碍眼的。”

张海丽一个九十度大鞠躬,低头道:“顾总,很抱歉,真的很抱歉,这是一个失误!”

我也没搭理她,摆摆手,从侍者手里接了一杯香槟,径直朝房间里去了。

一开门,一阵馥郁之气扑鼻而来。只见一金发雪肤紧身短裙的翩翩佳人,端坐在一张铺满成捆美金的豪华大床上,冰肌玉骨,冷艳绝伦,身着华服却毫不落俗,不觉令人眼前一亮。

啧,此等佳人绝色在怀,对我来说解无双、林x玲、范xx都黯然失色。我舔了舔嘴唇,仰头一口将美酒饮下。

佳人闻声,稍一抬头,见是我,美眸流转间逸出一丝委屈的神色,转而隐去,偏开头道:“顾总,为什么,让我穿成这样。”

一开始,我还想把持着总裁气场,装个逼说“玫粉色跟你很衬”,督见他萧疏寒星般的眸子,便怂兮兮地坦白道:“因为,平时见你穿多了裤子,我怕你,下面不透气……”

我的喉头发紧,两眼发直,舔了舔嘴唇,再也按捺不住,伸手探入佳人的裙下,果然,按照我的指示,佳人没有穿内裤。这一探,摸到了一根体积可观的硬热之物。

佳人转动着胳膊,像是这紧身裙十分碍事似的活动了一下筋骨,一双铁爪闪电般地擒住我的手腕,面上未起一丝波澜,厉声喝止道:“顾总,可远观,不可亵玩。”

“可,可是…。”我憋得要疯了,连忙动手摘去祁洛的假发,伸手抚上他的嘴唇,声音中竟不觉有些颤抖,道:“舅舅这样,好看,好看死了。”

“呵。顾总的审美,真直男。”祁洛先是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裙摆,冷冷地斜睨了我一眼。

话音刚落,只见他习惯性地一抬眉毛,反身把我按倒在绿油油的美金大床,单膝跪压在我的腿上。

动作间,裙下春光尽显,黑压压的蜷曲毛发、笔直粗硕的性器若隐若现,那雄性的荷尔蒙气息和身下钞票的芬芳刺激着我的脑垂体,让人几欲癫狂。

胯间那活儿已经涨的甚为难耐,祁洛试探着反手勾了一把,“啧啧”两声,遂而两指磨了磨其间的黏湿体液,冷笑道:“顾总,还没碰,就硬成这样,才几个小时没填你那浪穴,至于吗?”

他那手带着干爽凉意,实在舒服的紧,只是一触便移开,垂在我高扬的性具上方,指尖微微蜷缩,欲碰不碰。这样片刻的给足聊胜于无,反倒更令我难平欲壑,他触碰过的地方,燃起了一路跳耀着的火种之花,灼灼其华。

动作间,祁洛身着的露肩裙的领口中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我喉结滚动,艰难道:“至于的。舅舅,很久了……已经五个小时三十五分钟二十六秒没有操进去了,四舍五入一下,相当于半天了。”

“哦,”祁洛嫌裙摆碍事,“哗啦”一声动手撕开,动作飒爽利落,几捆没有放稳的钞票应声而落,飘舞满地。他挑衅地用指尖捻摁我的乳首,道:“顾总想要了?”

这不废话么!祁洛你妈的!

“要,要,”我像一只竭力求欢的衰弱老犬,朝美人伸出颤抖的双手,哑声道:“舅舅,fuck,fubehd!”

祁洛叹了口气,语气软和了不少,道:“好罢,今天最后一次。”

我情急之至,哪里顾得上一夜到底几次,连忙勾住他脖子,含住他玫红的香甜嘴唇。

我俩正细细厮磨,电光石火间,头顶上竟响起了一个京腔朗健的男声,道:“各位《晓松奇谈》的观众朋友大家好。”

我一愣,那男声还在继续道:“这个我就不多说了,我就说一句……。每天我都朝着诗和远方问自己,今天你苟且了吗……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当时我就吓傻了,心说,啊?”

不信抬头看,苍天绕过谁,这个总裁果然不好当呐,高晓松老师经典语录都来了!果然是在做梦,不,让我和穿裙子的祁洛做完,做完再醒!我连忙去拉祁洛扯破的裙摆,道:“舅舅,我俩先做,先做,做完再看!”

“美得你。”祁洛眼神一紧,扯过大腿旁的假发和美钞,一股脑全闷在我脸上道:“起!”

“咳咳咳咳……”那假发细密厚实,钞票一股钱的怪味,全往我嗓子里堵,我咳嗽着迷糊睁开眼,一面从毯子里把脸露出来,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妈的,竟然做个飞机都能做起了春梦!我迅速朝左右看了看,扯了扯t恤下摆并拢双腿,用毯子掩饰胯间的异样。

“怎么了?”祁洛从笔记本前转开视线,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推了推我面前的那杯水。

“没,咳咳,没事,你忙你的。”我不知是因咳嗽还是心虚,总之在他的注视下,我的脸涨得几欲滴血,连忙转开视线,用毯子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几个小时的航程,在吃吃睡睡下过的还是挺快,下飞机落地签的时候,签证官指了指桌上一个红纸包的简陋小红包,用中文朗声道:“恭喜发财。”

这是当地签证官额外讹小费的一种套路,来之前我做过功课,也听英俊说起过,刚想无视,陆栎显然是觉得有趣,看了一眼祁洛,表达了一个“多带钱还是有用的”的眼神,正欲拉开他那塞满美金的箱子。

我看着他的动作心惊胆战,生怕一露富,我们还没出机场就被不法分子给劫持了,一把按住陆小哥放在箱子拉链上的手,道:“哥哥,我服了您嘞,快走,快走。”

那古铜肌的大胡子签证官见我们不上套,有点急了,一拍桌子支起上身,两根手指对我比划着数钞票的动作,操着一口带着东北味的蹩脚中文嬉笑道:“哎呀妈呀,给点吧,小费小费!”

正巧排在后边一个魁梧大汉面露不耐之色,连连“啧”了几声,我连忙取了我们的护照,顺水推舟把陆栎从签证官面前弄走了。

第16章/星期六梦断巴厘

池峻他们团队这次在巴厘岛操刀拍摄一对明星夫妻的结婚典礼,选的酒店是阿雅娜,全旅游区排名一二的豪华酒店,之前给我们留的是客房,尹哥特别贴心的升级成了独栋别墅。

整个酒店背山面海,推开窗户便是碧蓝如洗的大海,脚下踩着细腻金黄的私人海滩。巴厘岛附近多火山,因此沙质偏粗黑,光脚踩上去会硌脚,当地交通也不算太发达,因此,这样的豪华配置,足不出户,便可坐享全巴厘岛最美的景观,的确比穷游要舒适很多。

从车上下来,远远见一个清癯俊朗的年轻人向我们走过来。

跟池峻认识不算太久,但判断他的心情状态,几乎只是一眼的事。对于一个爱美到头发丝都防晒的lo汉来说,英俊兄心情不好的标志有仨:第一,穿男装,第二,素颜,第三,不用发胶,第四,满脸僵硬的假笑。

这四点,呈递进几何趋势增长,每增加一项,就代表英俊内心澎湃悲壮又上了一个新台阶。

我一见池峻一身低调的素色衬衫加长裤,就知道这厮的心情就整个一喷血的火山口,表面还非撑得云淡风轻跟飘雪的富士山似的。

陆栎正在给门童小费,池峻走到他背后没说话,那如水般忧郁的目光就差泼人背上了,陆栎似乎感受到了异样,这才转过身来,跟池峻打了个招呼道:“俊俊。”

见梦中男神对自己与平时无异,英俊那苍白的脸色稍微缓了些,对我们笑着道:“上午还有些素材没有确认,所以没能去机场接你们,对不住。”

一旁解无双伸手捏了捏池峻的脸,道:“水土不服了不是,看你瘦的。”

巴厘岛有一特产叫巴厘肚子(balibelly),初来岛上常会水土不服,严重者上吐下泻。印度尼西亚的水质也不太行,水中常有霍乱以及其他病菌。来之前见英俊在朋友圈抱怨过,说自己一上岛瘦三斤。

“好像是瘦了……对了,俊俊你有水么?无双老师刚才说口渴来着。”

陆栎简直是一个补刀王,三句不离解无双。我想起刚下飞机时,解无双好像对机场的直饮水挺有兴趣,陆栎体贴备至地让她喝矿泉水的样子,不觉一阵尴尬,手臂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英俊那憔悴的目光抖了抖,还是保持着笑意,扬了扬手里矿泉水瓶道:“在房间拿的,刚才顺手拧开喝了一口,要么就忍一下办了入住再喝,如果急得话,无双老师不介意就喝我的?”

陆栎听了,眉头微微一蹙,看了看英俊,那目光不知是谴责还是质询,道:“没事,你喝吧,我去买。”说完也不管我们,转身便向大堂走了。

站在池峻同学旁边,感觉他就像一片飘零的黄叶,分分钟就能被凄冷的北风卷走。等祁洛和解无双去办入住了,我揽了揽英俊兄的肩膀,看着他们的背影,感叹道:“我们英俊兄不是也身体不舒服么,也没见陆小哥关心两句。”

英俊摇摇头道:“无双老师是女生,男朋友又不在身边,出来玩一趟,多照顾她是应该的。”复而又拍拍我的手背道:“我已经好的差不多啦,好在同事有从国内带药过来。”

我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脸色,压低声音道:“那你还准备按原计划跟陆栎表白么?”

池峻叹了一声,脸上浮上一丝坚忍之色,道:“即便不表白,有的事情也趁着这次说清楚吧。”

“喵”地一声叫,那叫声又刺耳又凄厉,把我俩吓了一跳。一转头,一只灰花胖肥的折耳猫跳上了我们身边的一盆植物,撒着四肢瞅着我们虎视眈眈着。

“kitty,你又淘气了。”一个小麦色皮肤的肌肉男走过来,将那母猫抱在怀里,无视着它张牙舞爪挥动爪子的样子,颇为怜爱的亲了亲猫屁股。又抬起头看着我们,露出整排大白牙,道:“嗨,没吓到你们吧。”

此人高鼻深目,深色头发微微卷曲,典型的歪果仁轮廓,但中文说的相当流利,我不免有些意外。之前在网上看人吐槽过印尼人的中文之烂,说印尼航空上放飞行安全注意事项录音,听三十分钟都听不出在讲中文。

小麦男像是洞悉了我的疑惑,微微一笑,道:“我在中国工作过很长一段时间。”

我们又闲聊了几句,小麦男的印尼名字太长,我压根记不住,不过他有个朴实的英文名叫亚当。亚当介绍自己是在巴厘岛度假,又推荐了酒店附近一家华人海鲜餐厅,本来聊得还算顺利,谁知亚当说着说着,从口袋里取出一只棉签,蘸了些甘油湿润,就这么当着我们的面,把它插入母猫的阴部,轻轻转动。

那折耳猫趴在他的臂弯之中,随着他插入的频率,发出一声又一声慵懒绵长的叫声,琥珀色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作为一名新晋铲屎官,我大致有印象,在宠物医院的时候听胡一鑫和小护士聊过,这叫“棉签安抚法”,用来给发情期的母猫自慰的。

虽然知晓了缘由,但是看到亚当那陶醉沉迷的表情,我还是忍不住在内心吐槽道:还好来福是条公狗,要是看见祁洛抱着它在沙发上弄这个,我一定会疯掉。

我和英俊看得瞠目结舌。估摸着祁洛他们手续办的差不多了,我踹了一脚英俊,跟亚当道别道:“朋友还在那边等,我们先走了。”

亚当起身,相当热情地用桌上的便签,写了自己的房间号给我们,还嘱咐说“在岛上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他”,这才坐下来继续摆弄夹在猫臀后的棉签。

英俊把那张便签塞给我,又被我塞回去给他,本想开玩笑说“本人已经脱单了,用不着艳遇,您收好了嘿”,见他那悒悒不乐的小样,生怕他再受刺激,忙不迭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和池峻正沉默着,一个带着草编礼帽和大蛤蟆镜的年轻男人从我身边经过,走过的时候不小心彼此的箱子碰了一下,那人匆匆说了句“对不起”,便马不停蹄地拉着行李箱走了。

我瞅着这个人礼帽下露出的漂染成银色的头发,觉得越想越眼熟,但完全记不起自己何时认识这路人马,随口问了句英俊:“刚才那人好熟悉啊,你认识么?”

“啊,可能是哪个在这里度假的小咖明星吧,毕竟最近xxx和xxx在这举行婚礼,是个十八线都想往这儿凑。”英俊正瞅着不远处解无双和陆栎相谈甚欢的样子,心不在焉答道。

我们抵达是黄昏时分,巴厘岛褪去了白日被热情的烈阳照耀下的燥热,海风多情而湿润,像情人的手,带着低低细语,抚慰着人们在钢铁森林中庸碌而躁动的心脏。

解无双换了一席民族风沙滩长裙,虽说裙摆宽松,但晚风舞动间,柔软的布料还是把她盈盈一握的腰身尽数勾勒了出来,较之平日的冷清素淡,又别有一番风情绰约。

上次见无双大女神的时候,她还十分骨感,估计不到九十斤。这次出门,听说好像有意了调理一番,身量稍稍圆润了些,略显平板的身段,多了几分成熟女性的曲线感。

见我们一行人都看着她,无双捏着手中的草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俊仔,你怎么不穿小裙子了,一众铁汉中只有我这一朵娇花,怪不适应的。”果然,一开口,小龙女便成了风四娘。

池峻淡淡地笑了笑,道:“最近几天都在整理素材,邋遢的很,没有心思搞这搞那了。”

陆栎正整理着塞满钞票和镜头的相机包,抬头道:“无双老师和俊俊要拍照么,这次出门带了徕卡9,还在磨合,刚好拿你们练练手。”

池峻一抬眸,眸色中有别样的情愫流过,复而隐去,道:“嗯,要不你们去吧,同事一会儿可能还找我,刚换了房间,怕没听到手机,误事。”

我看了他一眼,干脆道:“我们祁总也还在房间办公,我留下来陪两个大忙人吧。”

解无双叹了口气:“早说让你读研,不比电视民工轻松?我就不管你们啦,一会吃饭的时候再碰头。”

说完无双大女神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一把推开别墅的玻璃落地门,赤足朝着海滩黄昏飞奔去了。

陆栎朝着女神的背影朗声道:“无双老师,小心一点,注意脚下啊。”

他刚跟着走了几步,见池峻还在原地呆立着,像想起了什么,拍了一下俊仔的肩膀,道:“俊俊,我怎么觉得你今天一直有点不开心?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什么难事了?”

我本在一旁玩着大厅里的蓝牙音箱,一听到这话,心里叹道:真是痴儿,他不开心,还全不因为你不开窍么。

“没有呀,挺好的,陆陆为什么会这么觉得?”英俊很不自然地用食指碰了碰鼻梁,道。

我以前看过一本书,讲在心理学的层面上,当一个人讲话时用食指碰鼻梁,说明他可能想掩饰自己,或是在说谎。

不过陆栎的心思好像全然不在池峻身上,一副迫不及待地便要去拍照的样子,他又看了一眼海滩风光,道:“那就好,那我先去采风了,你一会忙完来可以过来。”

“嗯,好。”池峻站在楼梯口深深凝视着他的背影,呆立着没动,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头来,对我露出一个苦笑,眼里有什么在闪动。

刹那间,我迅速权衡了一下,是用嬉皮笑脸模式还是用语重心长模式去安抚他,但以己度人一想,倘若是我,愿意被知情人看到自己这么脆弱的一面么?最终我走过去,道:“祁总那边我得过去给他当苦力,你如果想一个人休息一会就休息,想找我聊天就晚点来我房间。”

送君一醉天山郭,正见夕阳海边落。此时落日熔金,残阳如血,不时有一排排海鸟飞过,在灰蓝的穹顶上烙下黑色剪影。那隐约坠入大海中的太阳,在深色波涛中,呈现出一种五分熟的蛋黄嫩红的色泽。或许夕阳没有那么多诗人描述的灰败无力之感,它只是累了饿了,想回家吃饭,明天依旧会照旧升起。

陆栎和解无双正在楼下的沙滩上踱步,两人的背影放佛和这里的海景融为一处;祁家最近在打官司,祁洛端着笔记本,跟律师细细核对账目,我懒懒地靠在他腿上,嘴里咬着椰子上插着的吸管;英俊呢,不知他是否还躲在某处看着他们的背影。

旷日经年,也许池峻再回想起这天下午在夕阳下的奔跑,记忆之海不见故人,只剩下缅怀他逝去的青春吧。不知那个时候的他,是否也会诚心实意地攥着拳头说出:“我的生涯一片无悔。”

总而言之,作为一个不痛不痒的旁观者看来,这十年很长,如果真的没得到一个理想的结果,做个了结也不错。毕竟未来前路更长,我们只有学会好好地告别,丢下旧行李,才能真正成长,才能更好地向前。

在来之前,我最期待的,无过于巴厘岛的声名远播的海鲜大餐。几年前我老爹来过一次,海滩比基尼美女没拍,海鲜倒是拍了一大摞,怒刷了几十条朋友圈。光是看那诱人的色泽、考究的摆盘,我就看着食指大动,口水横流。

原本,俊仔的计划是带我们去吃酒店自带的自助海鲜,解无双听了,拿着手里的手机,注视着屏幕道:“据说这边有个野生海鲜餐厅,在网上很有名,不如我们先吃这个,酒店的反正总归可以吃到。”

dyfirst,我们一众莽汉自然都并无太多异议。印尼菜以椰浆、胡椒、丁香、豆蔻、咖喱等各种香料调味,米饭用椰子壳盛,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陆栎一路将他解无双专属暖男进行到底,不仅嘘寒问暖诸如“味道还习惯吗?”还在解无双欲将手伸向螃蟹的时候,体贴地换成大虾,道:“我记得无双老师好像不能吃螃蟹,还是吃虾吧,蛋白质高。”

解无双吐了吐舌头,横了陆栎一眼,对我们道:“陆同学真是……太贴心了!”

池峻听着,嘴角始终噙着笑意,面对满盘珍馐几乎没怎么动。他这阵子的确瘦了很多,整个人形销骨立的,看了我都心疼。

酒足饭饱,大伙儿去做了spa,巴厘岛的spa性价比很高,40美元左右,精油讲究,师傅的手法不亚于在国内做过的任意一家高档会所。

正巧我、池峻和祁大爷排在了一个三人间,我一边享受正骨师傅拉着我的胳膊腿推拿,一边“吭哧”喘着粗气,道:“啊,以前没发现,陆栎对解无双,也太体贴关心了一点吧?就算是替无双老师的男朋友照顾,也有点夸张了……他是不是被夺舍了,还是被下降头了?”

池峻隐忍着承受着师傅的力道,浑身骨架“咯吱”作响,也不做声。祁洛没事就去按摩两把,对正骨这种级别的苦楚早已习以为常,只见他闭着眼,沉声道:“也许有隐情,不妨问问。”

“能有什么隐情,又不是有人把刀架他脖子上了。”英俊小口地喘气,闷声道。

spa的整个疗程时间较长,大约才做了二十来分钟,刚到推油那个步骤,祁总的手机铃声便如形随形地响了。我听到声响,下意识去看他手机,好像没存联系人,只是一排数字。

祁洛看了看手机屏幕,又抬眸扫了我一眼,面色如常道:“我出去一下。”

我们祁总贵人事忙,一天到晚电话不断是很正常的事,为此,尹哥特意给他准备了俩手机,一台钢琴黑的7+是用来处理工作上的事情,另一台磨砂黑是私人号码。我不是一个在对象的手机这方面格外多疑的人,在家里也从未翻看过他的隐私,偏偏祁洛刚才看我这一眼,像一颗钉子插在了我心里,令我忍不住不断地反复回想。

他刚才,拿的是哪台手机?屋内光线昏暗,我也记不大清楚了。

做spa需要及时补充水分,我这么想着,对着师傅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随手端了祁洛那杯水,跟着走了出去。

月影朦胧,树叶在风中发出“哗哗”的声响,投在地上的阴影看上去也张牙舞爪的。

前方有人声传来。我躲在纱帘和柱子的阴影后面,十分猥琐地探头去看,只见祁洛身上随意披了件浴袍,举着手机站着,整个人一动不动,月光流淌下,仿若一尊精巧工匠雕刻的完美艺术品。

屋外蚊子挺多,我不住地轻轻跺脚,就当我要忍不住回去之时,祁洛开口说了一句:“您觉得,您这样有意思么?”

我一听,便怔住了。祁洛这人含着金汤匙出生,打小便是被我们家一众壕亲戚捧在手心里长大,因为也养成了他有点目中无人的锋利性格,这几年倒是被社会磨得内敛些了,但是要祁洛对谁称呼“您”,我还真没听过。

况且,我知道他有个习惯,在极为愤怒压抑不住的时候,他才会对对方用“您”来指代。

我刚和祁洛合租那会,没事净找他的茬,有一次我俩为了一个芝麻大的小事大动干戈,我急了,说我要出去睡,祁洛冷冷一笑,道:“您待这,我走。”说着便摔门而去,留我一个人捂着脸坐在地上好久。

谁知他就是下楼买了包烟,回头一开门,见我那副颇为郁卒伤怀的样子,又主动放下身段来拉我:“赶紧起来,地上凉,我担待不起。”

听了这句,我便挪不动步了,还在迟疑要不要回去,祁洛又来了一句,“萧恺文,我劝你最好不要做这么无聊的事情。”那语气听上去,除了冷漠,竟有些疲惫无力。

萧恺文?那是谁,我们公司有这个人吗?是否跟祁家的官司有关呢?正思忖着,一个巧克力色六块大腹肌的男人从我对面从来,一开始我还没认出他,直到看到黑暗中他闪亮的白牙。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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