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衣袍是主公所赠。只一次,便赐衣百件,瑜也穿不了如此多,便想着,不如劳烦将军帮我穿穿吧。”
正当孙瑜腹诽着这小弟已经分不清谁是他亲哥这一事实之时,周瑜却已起身向外走去了。脚步很快,直奔府门。
“早膳不用了,今日有朝会。”跃上马后,周瑜简短的说了一句,算是解释。顺便还淡淡的剜了身边人一眼,似是在提醒他究竟是为了给何人包扎才耽误了早膳。
于是,在忍受了一夜的肩膀钝痛后,孙瑜只得可怜兮兮的看了看自己已经瘪下去的肚皮,尾随在他家周郎之后,向着议事内殿绝尘而去。
朝会自汉起,便分为两种。
一种是百官的晨议,通常是人员皆齐,处理些寻常政务,入殿之时,不得带剑着履;另一种,方式与时间便都要随意的多,常常在宫室内府,讨论些军机大事,参论的臣子,亦往往是些更得君主信任之人。因此被称为内府议事。
到了孙讨逆将军那一代时,这种朝会便分为三类。
前两类与原汉室无异,第三类要更特别一些。方式有坐,卧,调情,互殴四种,时间不定,地点不定,但床上居多,议事之人,自然只有主公与……与他最信任的人。再说的明确一些,便是周公瑾。
如果忽略了议事中常常会发生的一些与政务无关的事,这种议事方式效率还是很高,至少开拓东吴基业之时,许多重要的战略决策便是出自于这第三种类型。
很可惜,孙讨逆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孙瑜挪了挪发麻的双腿,又望了望他那坐在明堂上装老成的小弟,不由得有些怀念起早晨起床时软软的床榻触感了。
这内府朝会,还真不是人开的。他本便不是生性好静之人,如今却要执臣子之礼。在此一动不动的跪坐上一个时辰,实在是痛苦的紧——不由得又有些暗自懊悔,早知为人臣是如此痛苦,早就该在自己做主公之时,多免些礼节才是,至少,须在这内殿地面上,加几个软垫。
孙权偷眼看了看孙瑜处,知他已经快要撑不住了,决定停止与鲁肃关于屯粮的讨论,转到今日朝会的主题上来。
轻轻咳了几声,便从座上步下来,拂了拂袖,目光扫视着众人——
“有一事倒是有些意思,孤听闻,咱们这边平山越,那黄祖却有些按捺不住了。”
果然,一嗅到些战事的味儿,本已有些昏昏欲睡的武将俱抬起了头。
孙瑜倒并不惊讶。此时本就在预料之中。那黄祖自他统掌江东之时就并不安分,如今见他们平了麻保二屯,自是担心江夏便是下一个被吞掉的,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先发制人。
那黄祖若不要命的攻来,倒是好事,正好省去了奔袭至他大本营处的麻烦。
“然则……”
孙权顿了顿,眼光在孙瑜和周瑜脸上各转了下,接着道:
“此番他倒是谨慎的很,只谴了邓龙前来,好似是想在我柴桑处,小小叨扰一下。”
微微一笑,摆出了一个显然未将此事放于心上的表情——
“仲异何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