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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同的测试。
类似的实验。
日复一日，一遍又一遍，短短的几天里，在没有任何将时间清楚地标示指明出的空间里，只有灯光亮起与灯光熄灭的交替，令人恍惚，几乎模糊了任何生活的概念。活着的气息被那大片金属，交错行走着的防护服与整栋大厦本身彻底隔绝。
泰瑞尔的员工每晚的下班时间是十点整，听起来很过分，但按照社会的潜规则，这在大企业中还算是不错的待遇了。至少，他们回家之后还能拥有一点属于自己的时间。
这座城市里的普通人大多都见不到天空彻底亮起的样子，人们起的越来越早、越来越早，而天空的亮色却来的越来越晚。等哪一天再也见不到那一片暗淡的阴白，人类也不会太惊讶，大家都有预感，这，是迟早的事吧？
放弃这些关于未来的忧虑，现在的华盛顿市民至少还能在晌午抬头看一眼多雨的上空，若今天落下的是没有腐蚀性的普通雨水，那就算是个好天了。至少，能从中感受到一丝自己还在活着的现实。
而只能住在这——这座高耸入云的钢筋怪物肾脏里，泰瑞尔总部特级“囚笼”深处中的109也或多或少受到了一些影响。只能在封闭的空间中往来活动，像是被自然抛弃了，噢，虽然他也并非是从自然中诞生的。但是管理他的专员可看不出来，从他们那边的视角看109，对方还是那么棘手，难搞爱惹事，像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熄火的、画着五彩骷髅头的猛力炸弹。这是一个稍微有脑子的人就能自己琢磨明白的事，如果不先一步彻底剪掉109的燃线，那么待对方找到机会爆发的那一刻，最先承受这份人类根本无法承受的、毁灭级的代价的肯定是自己和同级同事们这些无能为力但又有着直接关系的普通员工。
109项目的总负责人不常在现场，最近他搭上了董事会的一个小分支底层的小船上，比起与对方合作更像是寻求庇护，单方面地去供给对方实验数据。当然，这一切是绕过了他的好上司，闷声去做的。最近，不知为何，董事会与伊莱的关系愈来愈紧张，但双方都拿对方怎么样不了，上头僵持，叫自己遭殃。‘总是要去选择一派站队的，不过是时间问题。’想到自己率先去执行总裁办公室时吃的闭门羹，愤懑又开始向上涌，用力推开了实验室的门。
“迪格先生。”率先看到他的人打了个招呼，众人因此反应过来，不再聚在一起，让出一条路来，路的那头，占据画面中央的不出意外，是109。
迪格没有说话，向前走去。迪格，一个较为大众的名字，本人也是如此，看上去像是一个标准的中产阶级家庭出身的华盛顿本地白男，事实也是如此。金发碧眼并长相平庸，一眼看上去，不是注意到他的略歪的鼻梁，那么就是看到了他那奇怪的嘴形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你会想，大哥，做个整形手术去吧，都什么年代了，比整牙都简单，那该死的只属于男人的、可怜的自尊心阿。总结一下就是，人到中年后半，从头到脚都散发着利己主义者的气息。短短的几十步里，我们介绍完了乏善可陈的迪格，他却依旧没有说话，可见他有多珍惜自己的礼貌，不怎么舍得将它拿出来见下普通人。
在迪格感觉到伊莱对与109的不积极后，基本上就等于没人会去彻底地处理那该死仿生人的小动作，毕竟这栋建筑只写着一个人的名字，只归属于一个人。迪格也和所有人想的一样，心里没底，不仅担心掌控不了109这个不稳定因素，还担心暗处的交易也受到牵连，稳不住饭碗。他低头看向仿生人的脸，渐渐冷静下来。没错，对方再厉害也不过是台机器，哪里有人类处理不了的机器。迪格想完后，决定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开始着手解决，光靠他自己，也想不出什么更有效的方法了。
此时，迪格视线下方的109状态并不好。他额前的发粘在了头发探的到的皮肤四周，看样子是刚被架出来不久，还在原地紧闭双眼用嘴喘着气缓解。看起来是又闯了什么不能令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可忽视的错误。也许他有所突破，也许不是，但他在孤立无援的状态中，依旧坚持着。
‘做得可真绝，至今他别说连接到其他仿生人，连一个能入侵进去的薄弱AI都没遇到过。‘109强忍着被压抑过久、那难以控制的躁郁情绪，努力地去清空大脑思考。
“109，”迪格走到他几步外后站定，开口警告道，“别说再犯今天的错误，以后若是你有丝毫不按照标准要求行事的小动作，那么无论你以后会不会规范起来，我都会让人将禁闭这一项加入你的日常行程里，时间虽紧迫，但半个小时挤一挤还是有的。”
“实在不行，还有晚上。不要拿着自身做资本，当那可笑的盾牌。我觉得你有必要明白，这项实验并不是非你不可。”
“哈哈，哈哈哈……，哈”仿生人的虚弱也许不是假的，但他什么时候都能撑出一副刚刚是在伪装的姿态，他的内核从不在敌人前柔软。仿生人在一众人类目光之下睁开了金色的双眸，抿了抿嘴角开口，“长久以来，我一直在想一句话。”
“只要没事儿干，我就
', ' ')('在想，只要还能思考，我就去想。什么叫做，＂看到了我的脸。＂。”
在场的人听的一头雾水，但更多的是漠不关心。
“而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一直以来我都在想，我的基因源究竟是什么人，那个人一定在这里某处，我想去找到他。但是，我怎么也找不到，无论多远都没有一丝痕迹，甚至我都跑到了后厨的楼层。结果……呵，我太蠢了，竟没有想过任务之间的关联，文件们和密钥……。”
“那东西，明明之前就一直在我身边。”
“而你这比我更蠢的蠢货，直接把答案说出来了，就这么直白的告诉我，多叫人痛心阿，你的团队里没有一个人犯过的错误，如何敲打也不肯和我说一句话，你本人却是那个唯一的漏洞。谢谢你，让我自来到这以后，终于敲定了一件事。”
听到这以后，在场的大多都是聪明人，已经明白了失去了什么筹码，只能在心里暗骂这种挂名上司。摁着109的两个人越因此紧张，更加使劲。
109闷哼一声，刚刚受过处罚的机体还没有恢复力气，上身的水平线被越压越低，但他的声音却越来越亮，交谈的短短几分钟里，变态的恢复能力足以证明他的脑子好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没准有一天就适应了这种恶劣下作的手段。109又笑了笑，这次是平静收敛的笑声，嘲讽意味居多。“对我那么粗鲁……，我说呢，原来并不是没有不可替代性。”
“刚来到着，我身上带着的，被你们夺走的那个东西，那比我还要昂贵的小瓶，里面装着的就是和我相同的基因源吧？”
“按照我所想的，任务是一套的这个假设，那么命名001就是001的档案，001，就是我们珍贵的五千万美金。”
“但是就这种程度来说，每天半个小时而已，还是有点温柔了。还是说，那是仅存的、最后的珍贵基因源了？”
“闭嘴！”负责人无法，急躁之下只能徒劳地试图呵止他，“你给我闭上嘴。”他连忙去指示旁边的属下，想办法解决这个该死又麻烦的仿生体，而他旁边周围的一圈人都有些麻木，泄露都泄露出去了，再堵上嘴有什么用？算了，还是庆幸对方孤立无援，知道了也做不了什么吧。
“着什么急阿？”109当然没有闭嘴，继续笑盈盈聊着一个人的天，想要看看能不能得到更多信息，“究竟是谁完成了五千万美金的任务，还把可以选择的权利交还给了你们？那他妈可要给我磕个头才行吧，怎么能这么对我呢？”
听到这，面前被气到跳脚的迪格听到这反而恢复了平静，俯视着人的恶劣笑容又挂回了脸上。由于伊登的事是机密，只有伊莱莫尔与极其小部分董事会知晓。在大部分泰瑞尔高层的视角中，虽然知道了吉光与109生前的纠葛，但除了他本人的死亡以外就什么都不清楚了。不过，这也算是高级机密了，比如有个当事人还依旧被蒙在鼓里，不知道这回事儿。
“是谁？当然是那位兢兢业业的赏金猎人了，这可真是个明智的选择，谁会真的去爱一个机器？”
迪格半蹲下来，平视着仿生人恶狠狠的眼，“不过我也能理解，有点特别的东西总是新奇有趣，拿来玩儿一玩儿最适合不过了。你觉得呢？”
109被狠狠地硌了一下，但还是死死瞪着对方，没有移开眼，一副无论什么威慑人的内容，都不会动摇他的模样。
“让他从我面前滚开。”男人头疼的摆了摆手，却先一步起身离去了。他并没有选择说出那个消息，去报复，看一时仿生人崩溃的脸。那会有什么意思？109知道的越晚，他将会痛苦的越久，时间还有很多，在泰瑞尔的生活，一定要呈衰败的弧线一直下降才行啊。
谁也别想在这个人间地狱好过起来。
还是原来在镜面后方主要盯着109的那一对男女，他们站在最外围静静看着这一切，冷眼旁观。他们是少数真正在意实验的那一派，而不是只找个工打。开玩笑，若是自己被压榨，至少要是互相有利用价值才行。两个人最后默契地同时摇了摇头，净给我们找麻烦，无论是给他们的仿生体加负，还是让他知道了更多东西，都会使他折腾的更厉害，身体数值起伏的更大，让项目进展开倒车。
“松开他吧。”待迪格走后，女人喝了口茶说，“再进行几项，今天就该结束了。”
23:00
足足晚了一小时，109才终于被送了回来，漫长又难熬的一天过去了，但他的精神还依旧在线，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在回到熟悉的房间之后，他快速地瞥了一眼玻璃与墙缝隙之间，那里貌似有着什么闪着光的小东西。他并没有声张，下意识用身形去遮挡，之后像往常一样‘友好’地目送着那些傻逼人类远去后，才默默自己回来研究起自己看到的那个小物件。
‘嗯？是一颗……’
109没有观察那颗糖果太久，虽然越是小东西就越是要谨慎对待，但在监视器之下，他选择赌一把，先拿到死角再研究一下。
是的，那是一颗糖，至少它的长相百分百是一颗糖的长相
', ' ')('。待109细细扫描过后，很轻易就能排除了它的危险性。这竟是一颗真的糖，一颗真空包装的奶味糖果，而不是炸弹什么的之类的东西。
109将它握回手心掂了掂，那么，是下了毒？这手法也太蠢了吧，有人想要我的命，也不必用这种近乎赌博的办法。
于是109剥开了包装，没有选择去做什么防护。里面的内容朝着意外的方向发展，逐渐变得不普通起来，但不是什么变质的毒物，而是内里银面的包装纸上刻着一行小字。109还没有看清楚内容，就心率加快起来。
终于，他看到了突破的可能。
再看了一眼正上方不会低头的圆形摄像头，109小心翼翼移开糖果的阻碍抻开糖纸后，将毫米大小的字符在自己眼中放大，再放大。意外地是，上面的内容并不严谨。「测试序号……—。你好，这是初次的尝试极限，若你有任何需要，请想办法写在糖纸空白处，再放回原处的深槽中，我会尽量帮你。——你的盟友。”
109抬起头，握紧糖纸，进行着头脑风暴。这确确实实是针对我的，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盟友，忒修斯么，要不然就是给有用处的仿生人批发了？那么，其他仿生人都在哪儿？
仿生人想到以前的经历时，总想否定这最大的可能，因为，这他妈是忒修斯的人的风格么？
算了。无论是什么，是谁，他都迫切地需要一个别样的通道，带他打破僵局，即便是最差劲的也依旧拥有价值，他需要别的资讯，任何的‘别的’都需要。
为了不引起怀疑，109躺回了床上。但他决定放弃今晚的睡眠，看看对方是怎么做到这件事的，本人会来吗？能做到短暂的来去自由，也很值得联手了，即便是与虎谋皮。总之，这次的蹲守很有必要，清新地待到早上，看看对方究竟是人是鬼，毕竟，回收这件事对方可不能拖太久。
半夜过后，109静静地爬起来坐在墙边，托着腮，看向自己放回原处的糖纸。没过多久，一串陌生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缓缓向自己走近，一墙之隔，对方沿着墙沿，从那一头由平移的线程缓缓走了过来。
109看向监视器的方向，果然停止了运行，自己原来也人为弄坏过，但是被修好的也很快，所以就没再尝试。他闭上了眼睛，待对方走到与自己身形重合之时，突兀地出声，“你是谁的人？目的是什么，想要我去做什么事。让我们直接点，放心，无论成否，我都不会举报你。”
109没有听到回答，也没有听到脚步声，但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糖纸已经不见了。
对方对于自己话的无动于衷，令仿生人感到莫名其妙，对方只是站在原地，没有回答，也没再做任何事情。
“你是来做交易的，还是来罚站的？”
“……”
109只好主动出击，不再保持这种与对方位置一致的状况，走向另一个对角，不想遵守对方这种神秘主义的规则，因为他的时间每一份每一秒都很宝贵。结果他刚走过去，对方顿了顿，便转身离去了。
“喂…！等等”
109只能看到对方白色的衣角离开的残影，与那后脑束起的栗色发梢尾尖，像是简单扎在脑后的单马尾。
‘女人？女人的话更像是忒修斯那边的人了…’仿生人靠着仅存的印象思考着，因为对方已经毫无犹豫地走远了。
真操蛋。如果一个人的帮助不急着要求回报，那么说明那个人不是想简单地利用利用自己，而是，会狠狠地坑上自己一把。
109拍了拍肩上蹭到的灰躺回床上，想了想自己写的东西，嗯……不过对方真的能弄过来，这笔交易，自己也不算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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