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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从跌跌撞撞地奔跑，到如今熟练的在楼层之间跳跃，也不过一个月的事。他也不是白给人打工的，多少得到了磨练，算是各得所需了吧。
这也有心态上转变了的功劳，如果不把这当成扒着腿怎么也甩不掉的累赘和噩梦，他就不会在精神上过得那么辛苦了。
109在心里笑了笑自己，别的仿生人叛逃了，虽然没有他强，但肯定都比自己一开始来到这儿时过得要好。109一边用布料缠着自己手上的伤口，一边走向黑暗中去。
“不要……”
“闭上嘴，趴好。”
“…唔”
109刚听到声响的时候还没听出来这是在干什么，毕竟上一次性爱离他已经整整一个月之久了。等他停下来转身去反方向的胡同中看了一眼，两个交叠的人影，较为高大的那个摁住了他身下较为矮小的男人。
“喂！”
109走出拐角喝止住了他们，那个高大的男人面露惊讶，像是对自己没有察觉到109的存在这回事儿感到新奇。
109看着对面黑发男人的脸，这是？‘火星用的低级工人型号么…，怎么回到地球上来的。’
双方僵持着，谁也没有动，高大的仿生人开始警惕起来，而109则是没把对方看在眼里，不当回事儿。他打量完一个后，又转头看了看另一个被挟持住的人类，‘嗯？？这不是那位被劫持的准王妃吗。’
至于为什么他对这位美貌又柔弱的贵族记得这般清楚，不是因为对方的长相是他的审美，而是那天晚上…
109脑子里又浮现出自己中药时的疯癫，刻意忽略也遗忘不掉的黑历史，稍稍无语。
总之，还是先救人吧。
“他说不要，你没听到吗？”
109缓缓地向前走着，边走边说道。
那个低级型号的仿生人嗤笑一声，摇了摇头，“几个月大的小屁孩，赶快滚吧。”
109听到这句话后，放弃了原本的打算，一个晃身闪到了他的面前，狠狠地给了对方一拳。待灰尘散尽，高大的男人躺倒在不远处的一摞砖堆上，他身下的砖头半数已经被力量加上仿生人本身的重量砸烂，碎渣粉末持续地从缝隙中掉落。
109面无表情地挡在人类身前说，“不明事理阿，你。”
低端型号的仿生人主动吐出一口血，抬起头来，他的笑容反而变得更灿烂了，咧开的嘴里闭合着的白牙上沾满了蓝色的血液，显得阴冷可怖极了。
这次是他冲了过来，而109接住对方的拳头时被惯力击退好几步。109面上微微惊讶，‘这人，力气好大。’
不过，“停止运行。”
109收回微微发麻的手掌甩了甩，不过对方只是个最低端的型号，对上眼就可以随意控制，没什么威胁。
那个柔弱的贵族不知什么时候跌坐到了地上，一部分泪水糊在脸上没流干净，神情还愣愣地。
109故意在停机的仿生人面前晃来晃去，嘲笑够了对方那个关机前杀人般的眼神，才慢悠悠地走回去问地上的人类。“你还站得起来吗？”
看到他摇了摇头，109知道对方没说谎，这个人类看起来是真的身体弱，真不知道这么多年是怎么活下来的。他抱起地上的人，走回自己本来的路。
等他走到一个偏僻又较为安全的路口之后把准王妃放了下来，以自己的危险程度救佛只能救到这儿了，准备就此与对方分道扬镳。
“没事了，现在安全了，你拨终端找你的……”109说到一半就停下了，因为等他再看去的时候人类已经把眼泪都收了起来，甚至脸上露出了无聊的神情。
‘…装的？’
等“柔弱贵族”发现109正在看自己之后才笑了笑说，“谢谢你救了我。”
109不解地歪头，“你不想被救？”
“没有那回事，偶尔让他紧张一下好像也挺好玩儿的。”
‘…可怕。’
109脸上的表情难以形容，现在才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儿，‘我是打扰到情侣了么…’
每次与王妃扯上关系，情况好像都会变得很尴尬。他只好火速告别，想快点离开这难熬的地方。“我走了，你想离开还是回去随你，是我误会了。”
“等一下，我知道你。”准王妃拉住了109的衣服，“虽然你可能不知道我，但如果你有困难，也可以来找我，我不喜欢欠着人情。”
“我知道你，新闻上看见过。心领了，我目前没什么难处。”109摆了摆手，也不觉得对方这个小身板能帮他什么。但随后他又像想起了什么似得，推翻了自己刚刚说过的话，犹豫地开口，“不过，既然你是贵族，或许知道十年前云端城的那场大火吗？”
“知道阿。”人类抱着自己的膝盖，手并没有闲着，他一边给自己捏腿一边淡淡地说，“虽然是秘辛，地面上没什么人敢讨论，但云端城的贵族都明白那是怎么回事儿，柔弱就要挨巴掌嘛。”
', ' ')('“从那之后大家萎靡了一段时间，几乎都准备按照那个人的剧本老老实实地走向灭亡了。忒修斯回来后，才扭转了局面，重新让大家好过起来。”
109瞥向坐在矮阶上的人，冷淡地说，“所以你是他的拥护者？”
“不，当然不，那样我还逃婚做什么？我只陈述事实，并没有认同他的那些手段。实际上，我是什么都不在意的那种人，人类被人类折腾到灭亡，不是早晚的事儿嘛。谁主导的都无所谓了，没那么重要。”
109同样对人类的未来不感兴趣，他对这种话题根本没有代入感。他关心的只有一个，“那个家族是……”
“提利尔家族，地位不高不低的万年老二，适合拿来开刀。可惜了，无人生还。”
“…等等。无人生还……？”
‘他在说什么！’
109在疑问句的时候提高了音量，难以置信地转过头去看着对方，死死盯着他的脸，想看出谎言的踪迹。
“是阿，”准王妃没有被吓到，还冲109笑了一下，“几处宅院的火都是一起燃的，连一只宠物也没能逃出来。据说还有小孩子，嗯……”
109的身体变得开始不听指令，不自主地摇晃了一下，他只好把手搭在一侧的墙面上，试图稳住身形，再用另一只手扶住额头。此时此刻，仿生人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一股寒气从手下冰冷的石头延至全身，沿着后脊骨直冲顶门。这则消息本身与它带来的陌生又令人恐慌的眩晕感使人生理上泛起恶心。
‘那吉光是谁？’
‘…吉光不是吉光，又会是谁？’
他骗了我吗？
“你没事吧？”准王妃看他的状态不对，自己也撑着墙站了起来。
109闭了会儿眼睛才逐渐缓过来，他背过身，说完就向前走去，毫无留恋，又像是仓皇而逃。“……没事。谢谢你的消息，真是非常地，令人惋惜。我们就此别过吧。”
“好，再见。”
准王妃看着109很快就消失了的背影眯了眯眼，转身走回巷子深处，开始原路返回，走回自己选择的深渊。
等他撑着身体走到起点的时候，原本只能站在原处的仿生人刚刚冲破限制，眼神凶狠地冲过来，跑到人类面前了才堪堪停住。“竟然回来了阿，你还舍得回来？”
而准王妃笑了笑，伸手抚上对方的侧脸摸了摸，摸得仿生人眯起了眼睛。“我怎么会走呢？别瞎担心了，乖乖，不会走的。”
…
…
…
而此时的，吉光？距离真相还有一段距离，让我们姑且还用吉光来称呼他。
黑漆漆的房间里，只有一小块儿蓝光打在他的脸上。吉光焦虑地用指腹敲着桌面，动作并不流畅，因为他的指节已经被冻的僵硬。他咬着没时间去点燃的香烟快速浏览着浮屏上的信息，从撂下电话开始，他先是转移了孤儿院的手续，时间很快就用完了，几天后的现在，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晚上，他已经坐在这儿坐了一整天。
吉光再次瞥了一眼右下角的日历，后天，12.31，七天里的最后一天，最后的期限，今年的结尾，新年的开端。
而吉光浏览的主页，星际飞船的黑市广场，已经被他翻到了尾页，清一溜的售空。
‘妈的，该死的新年。’
这下别说买两张一起走了，一个人也逃不掉。
一个人也别想逃掉。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向后靠去，躺在椅背上失去了所有念头，就只是看着天花板。他的指腹已经泛红了，除了寒冷带给他的疼痛，还有着久久不肯散去的发麻、疼痛带给他的灼烧感，以及那种因为错觉产生的温度。
‘为何，我从出生为止没有一次拥有过好运。’
哪怕一次？
他对这个结果只有淡淡的失望和对此感到悲哀。但多少能预料到了，自己、自己的命运一向如此，没有什么神奇又充满了希望的变数。
109可能是唯一一个，但也被他弄丢了。
吉光叹出一口郁气，重新坐直身体拿起火机点着烟。他叼着烟，低头看着没有松开手就一直燃烧着的火光，想起停电时期，仿生人看到烛火时喜爱的模样。
没有关系，计划A不行，就选择B。
就把它当做，我的选择。
我要做好它。
我要做的只有，完成它。
吉光拿起终端，没有选择直接呼叫，而是用那只指尖发麻的手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缓缓摁下，直到最后拨了出去。
这是一个他从没有主动联系过的人。
“格尔尼卡先生，您终于肯联系我们了。”
对方耐心地听完吉光的交代后，“嗯，好，期待31号与您的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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