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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对不起。”
吉光不再只是牵着他，用力握紧了仿生人的手向前一步，轻轻拥住了支离破碎的仿生人。两个人脚尖错开脚尖站立着，109的脸就这样埋到吉光衣服里面去了，他的躯体渐渐停止了颤抖，仿佛他的身体拥有自主意识，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就会被安抚，不再一副求取对方可怜的样子继续无端地哆嗦。鼻端上传来的清香是那样明显，是人类常常给自己买各种模拟花沾上的，还有他们家里清洗衣物干粉的香味，一起混合成自然的味道。
之前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具体喜欢什么花，吉光就每次都买不同的。他问为什么不直接买一束混搭的，而是每次都只买一个种类。人类则是笑着回答：“每一天都有惊喜与新意，这样你就不会有腻烦我的时候了。”
当时他是怎么答来着？“怎么会，我喜欢的是你的人，你亲手送给我的花，而不是它本身。”
“它本身怎么样都无所谓。”
‘真是疯了。’
每回忆起一番小事，苦味就开始在他胃里作祟，酸气便因此向上涌，让人必须要呕出点什么才行。
昨天晚上大厅里每个人都喷着不同的香水，自己肯定也都闻到了，但为什么没有注意？因为对此毫无关心，就这样将熟悉的味道划分到普通货色里面去了么。
109懊恼地用额头锤了锤人类的肩膀，太粗心了，太专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了。
仿佛这个失败，不是命运的捉弄，而是就该自己一个人咽的教训。109越想越气愤，这对于眼泪的停止没有一丁点帮助，哭得越来越凶，他听到自己开始发出止不住呵气的声音。
吉光的心从最开始就随着仿生人的状态逐渐下沉，现在“嘭”的一声坠入底端。他眼底的颜色变暗，除开怀中有色彩的仿生人，房间开始变成惨白的模样。仿佛他开始把自己的罪过转移到这间屋子，或者整个房子就是他的原罪开端，是与他共生的错误，是祛除不掉的阴暗面，是不会被喜欢上的…
不对。
现在不是这个时候。
他收回盯着大门的目光，闭了闭眼睛。
“没事。想哭就哭出来，只是别再为此难过了，我恳求你。”
吉光的肩膀已经湿了，薄薄的衬衣沾在肩膀上。仿生人的眼泪是温热的，但润湿布料传到皮肤里层却像是滚烫的烙印，致他全身，骨肉都变成此团火焰的燃料，横穿他的身体，开始无期限灼烧他的心脏。
“现在才发现，我原来也是有束手无策的事的。”
“你难过的时候，我像是感到了同样及加倍的痛苦，有一半源于想努力却使不出劲，无力又无法改变，这一让人绝望的事实。”
怀里的人又开始颤抖了，好像自己说了什么过分的话。吉光便闭上了嘴，更用力地抱紧了对方，亲吻着仿生人乱蓬蓬的发顶，完全不顾及其他问题，就像是只吻着他这个人本身一样。
109缩了缩身体，像是被吻唤醒了行动。他开始向后仰，试图推开吉光，结果人类根本不肯松开他。
“够了。无论你说什么，我也不会改变主意。”
“那你为什么还在哭？”
吉光的声音很亮，也很坚定。他将怀抱放松，低头去看仿生人的脸。对方的眼下开始泛起淡淡的红痕，他不想看到，便自欺欺人地去亲吻那处，之后开始吻掉怀里人的眼泪，亲他因为自己的靠近而紧闭颤抖的眼皮，最后去吻他的唇。
109拒绝不了，他没有主动张开嘴已经是极限了，是克制过条件反射的别扭举措。所以他的双唇闭得不够紧，吉光轻易地就可以撬开它们。
109感受到了吉光的爱，深深的情意，还有揽着自己炙热有力的臂膀。他逃不开，若想要脱离这个状态，他只能误解对方这个吻的含义，践踏对方的心意，亲手毁掉自己一砖一瓦建立起来的避风港。
109等着吉光彻底离开了自己的嘴唇后再解起扣子，他是故意的，最后的时光，能偷一点是一点。等这个能安抚人心的温柔深吻结束之后，他脱下外套，之后又扯起在休斯店里新换上的衬衫。
刚开始吉光没有意识到他想干什么，等他抽开裤腰带的时候才摁住了他的手，“你在干什么？”
“不是这个意思吗？想做就做吧。做完之后，我再离开。”
吉光整个人都停住了，沉默带着其他情绪瞬间开始膨胀，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挤压起两个人之间用来生存的仅存的空间。
“为什么会这样想？”
“你认为我会不顾你的感受，强迫你吗？”
吉光蹲下身去，拨开仿生人的手，重新把他的腰带系好。给对方好好穿衣服，倒是一个得到了两个人认可的共通点。穿好之后，他站起来拿起旁边衣架上的预备衣物，给仿生人套好，从最下方开始一边系扣子一边缓缓开口。
“我知道你现在是在难过，尽管你坚持不是我惹你生气了，但我感觉多少有我的原因。让你失望了，无论是什么，我很抱歉。”
“但
', ' ')('我也知道，因为悲伤的情绪说这种伤害彼此的话，并不是你想要的。”
“因为我们两个为这段关系建立、维持起来都付出了很多。”
“你肯定是更加珍惜和爱护它的那个，因为我知道，你为此做了多么多的努力，比我要多得多。”
“所以别这样说了，伤害我不要紧，但像我们之前说好的那样，不要伤害自己。”
“好吗？就算无论如何你都想离开我，那也要你是真的开心、真的想要才行，不然我…还是不会答应。”
‘他是真心的，我就会释怀吗？’吉光淡淡地想，答案自己也知道，是‘不会。’
“我想维护你所做的努力，既然你累了，现在就要靠我努力了。”
等想完以后，他接着说完了最后一句，吉光觉得自己这副样子很是虚假、冠冕堂皇。他知道仿生人是善良的，虽然自己说得是真心话，但如果这番话不能够触动到对方内心的柔软，他也是不会说出来的。时间太紧迫了，仿生人就要走了。
那些就成了没用处的废话。
“…你不想做，那我就走了。”
109看上去像是没听到这些话一般无动于衷，实际心里怎么忍到滴血就不得而知了。他其实挺想吉光因为自己说的混蛋话操他一顿的，这样可以给自己留下更多可以回忆的事情。可对方依旧还是那个自己喜欢上的好过头的男人，不是什么差劲不理智的混蛋杀人魔。
“抱歉，你不能走。我不会放你走的。”
吉光难得对仿生人强硬了起来，甚至反锁上了门。若是其他人在第一次拒绝他的时候，吉光就不会再勉强了。毕竟他是个经历过很多的中年人了，自以为豁达，实际上根本不是。他只是没遇到自己在意的人和事而已，谁能在这个世界上做到真正的无牵挂，无欲无求阿？
“如果你不想跟我亲近，我不会再碰你了。我们还退回原来的状态，我来睡沙发。”
“你想要怎么样都可以，不想看到我，我也可以出去。只是不要再说离开我的话了。”
“…我承受不住。”
109快崩溃了，他无法忍受自己这样对待吉光，也忍受不了有着自己的骄傲的吉光说出这种低声下气的话。他在吉光对自己的纵容里感到了窃喜的情绪，他看到了自己内心的卑鄙与阴暗，死到临头了还在渴求着吉光的爱。但他太坏了，他不配得到这份爱。
“…”
“…好。”
他拒绝不了。
他究竟该怎么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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