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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是他抢我的……”银焕嗓子干得厉害,就连音节都难以发出,说出口的全是气声。

“唉,小兄弟气性也忒大,这样在地下是要吃亏的。”

要论吃亏,金极城的人还从未吃过亏,金极城少主自然也不能吃亏。尽管饥渴感灭顶,银焕的脑子还是在转的,他随养父混在生意场里多年,哪里会听不出老头的暗示,马上连比带划做口型问对方:“六博楼的地下有什么规矩吗?”

说着,还将手上的一根红筹分给了老头。

老头见他这么上道,立时咧开了嘴:“世人都说六博楼有四层,一为财爻,二为情天,三为显尊,四为人极,却没人知道还有一层地下,名为苓通。”

“什么意思?”

“猪狗日日只知有吃便吃,有喝便喝,而我们这些人则是想吃不能吃,想喝也不能喝,不就是从上面排泄下来的,比猪狗更不如的猪粪,狗粪了吗?”

老人桀桀笑着,银焕听得心惊,嘴上继续讨好,“听老人家的意思,难道我们就要活活饿死渴死在这儿了吗?”

“你不是还有这个吗?”老人指了指他手上的筹码。

“所以,地下的规则是赌食物和水?如果输了就会渴死饿死?”沈蕴刚刚还在奇怪为什么银焕的描述中地下的赌徒性格各异,好像并没被幻术影响,这样一看,在饥渴这种濒死的危机之下,人们并不需要任何暗示,就会本能地抓住“赌”这一根救命稻草。

“是的,老人告诉我地下定期会开花会,压中一支花魁者能获得清水饭食,若押得三花聚顶,则能从地下出去。

“因为金极城逢年过节时也会办小型花会,所以我对这规则也算熟悉,但金极城花会上只有三十六将,六博楼地下则有一百零八支彩筒!”银焕咬牙恨道,“而且六博楼开花会时会还每人送三只筹,不至于让你无筹可押,这等精明,我金极城都要甘拜下风。”

“你不得不赌。”燕也归道。

“是的,我不得不赌。”银焕叹了口气,“我第一日因为手上有几个筹码便广撒了网,加上运气不错,赌到了饭食,缓解了那股饥饿。但之后则连输了三日,也不知为什么,在地下那段时间腹中空空的感觉比在外面要难熬得多,我那会已经彻底饿昏了头,总算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去扒新来的人的衣服,现在就算是我爹掉下来,我也敢……”

景颉突然接话道:“而我就是他爹。”

银焕:“……”

景颉道:“不是吗?”

银焕面红耳赤:“您是您是。”

“明月皎夜光,促织鸣东壁”出自古诗十九首,这里只作引用~

花会是一种类似彩票开奖的赌博手段。楼内各种赌博大部分参考《中国古代赌博习俗》以及百度和维基00

入v后感谢大家的支持5555这章算是一个过渡,明天还有一更!

第47章六博楼(九)

当时银焕已经饿到神智不清,而他身边是更多比他饿得更神志不清的人。当人连口腹之欲都无法得到基本的满足时,曾经在地面上对那些对身外之物的渴望便显得如此微不足道。每个人眼睛都冒着狼似的绿光,每天唯一的期待,便是觊觎着任何一只从上面坠落的羊羔。

所以当景颉出现时,银焕已经快疯了。他像狼一样嘶吼,喝止任何人来和他争夺,他也根本不在乎他抱住的这根瘦竹竿长得什么模样,穿的什么衣裳,他的脑子里只有筹码,筹码,抢走他的筹码,哪怕只有一两根也好,至少能让自己下一场的花会可以多押一只花筒……

“银同修,我不好此道。”

同修这两个字太过熟悉又太陌生,银焕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他摸来摸去的动作随之一顿,缓缓抬头去看被自己按在地上的人:“你是……”

“景颉。”对方回答。

银焕混沌的瞳仁明晰了一瞬,像是在一片浆糊的脑内搜寻着着两个字,过了半晌他才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是那个个头特别高的不来上课的,都怪我平时只记你身高没记长相,现在这样都看不出你比我——操!!”银焕这才彻底回过了神,他触电一般缩回手,从景颉身上连滚带爬的下来了。

景颉慢悠悠地坐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领:“银同修,你好饥渴。”

“……”自己确实饥渴,但不是对方想的那种饥渴,可无论解释哪种“饥渴”都十分尴尬,银焕决定岔开话题,“咳,你怎么也来赌了,我记得你们太渊不是穷得揭不开锅吗?”

“我忘了我为什么要赌,但我记得我为什么要来找你”景颉望着他,“——你是我很重要的人。”

对方咬字慢条斯理,听得银焕心头狂跳:“重、重要?”

“嗯。因为你是我的……”景颉顿了一下,“学分。”

银焕:“……”

“你好像挺失望。”景颉说。

“我没有。”银焕否认。

“你的失望写在脸上了。”

“真的没有。景同修我们能说正事吗?”银焕抓狂。

好不容易弄清楚了原委,知道沈蕴几人过来找他了,几近绝望的银焕终于又燃起了一点希望,他靠坐在角落节省体力,一边等待着下一场花会一边嘀咕琢磨:“旁边这人跟我一样掉下来了就不指望了,但以沈同修的修为肯定能出去,等他出去之后再多派点人过来把这儿端了,期间只要我们两人省着点用筹码和食物,应该能撑到……你在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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