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同修活了双十年岁,骤然多了个异母妹妹,估计他正头疼着吧。”沈蕴微微一哂,忽然转道,“……话说回来,江同修有了吞月,实力的确会大进,不过徐前辈也不要对我这么没信心嘛。”
他的手指按上同春,朝徐旌笑了一笑,“法器终归还是要看缘分。缘分契合,哪怕是一根破树枝也能挥出万钧气势;反之就算是绝世神兵也无法被无知之辈驱使。我和我的同春剑魂相契,宛如一体,未必会比他和吞月差了。”
他语气自信,徐旌颇觉欣慰地点头:“你能这样想就好。这次赏剑礼,你必不会逊色于子鲤。”
“谢前辈夸奖。”
沈蕴保持着姿势不变,一字一字缓缓道,“那么现在,前辈能否将身上那个与您并无缘份的法器交给我呢。”
踩着尾巴祝天贤庭的先生们教师节快乐【?
第19章夜魍魉(五)
亥时三刻,明月当空,庭内教舍的灯火早已熄灭,唯有藏真塔上方环绕的咒印还在闪烁着如点星般的烁烁银光。陶星彦藏在夜色里绕开夜巡队,来到了库房门前。
这里位于天贤庭东南角,平时大门紧锁,少有学生经过。陶星彦摸了摸腰间的百宝锦袋,从里面掏出了一块和天贤令材质相同的薄片,覆在了门锁上,片刻后,大门吱呀一声洞开,少年闪身钻了进去。
库房极大,四壁无窗,唯有天顶有一方无色琉璃作为照明,透出天外清银似的月光。
“试贤石……试贤石……”屋内分门别类伫立着无数木柜,要找起东西并不困难。陶星彦小声念叨着穿过一重重高耸柜匣,“找到了。”
他将装有试贤石碎块的木匣从柜中拿出,也不嫌地上灰尘,径直坐下来,开始继续从锦袋里一样一样掏东西:“复来归……不染尘……还有犀火。”
犀火是一枚透明圆镜,陶星彦将它架在了鼻梁上,食指微微滑动镜框,镜框旁镶嵌的五色宝石依次绽放出不同的弧光,正照射在他手中的一块碎石上:“嗯,材质并未劣化,纹理正常,灵力注入效果……”
灵力自指尖稍稍灌入,碎块上微微泛起绿芒,但光色一闪一闪,仿佛暗夜里的萤火虫,并不是很稳定。
“有杂质。”
他低声判断。
陶星彦又拿过一旁巴掌大小的不染尘。此物像是女子用的绢帕,绢面干净整洁,只在帕角歪歪扭扭地绣了个“陶”字。他用不染尘将每一道裂开的纹路都仔细擦了一遍,才把石头都放进了名为“复来归”的木匣中。
“……接下来就只等复来归将试贤石凝合还原,看看裂纹的走势是个什么情况了。”少年自言自语着,忽然惊道,“啊对,差点忘了,还有我的新发明!”
陶星彦继续掏锦囊,半晌从中摸出了一个木偶。木偶造型拙稚粗劣,乍一看像是刚学木工的学徒雕出的一只公鸡,他将一张符箓卷起,往鸡屁**塞了进去——
喔喔喔——!
刹那间,一道极其刺耳的鸡鸣声撕裂静谧,响彻库房!
陶星彦他被自己闹出来的动静吓了一大跳,慌忙要关掉灵偶,结果越慌越动作愈乱,灵偶脱手摔了出去,原本连绵不绝的鸡叫声被颠成了好几瓣,公鸡骨碌碌地向前滚到了一个人的裙边。
陶星彦下意识的抬起了头。
那是一个女人——如果从她的体态衣着来看的话,她确实是个女人。
月光自天顶悬窗洒落,正好勾勒出女人身上鹤院制服的修长衣摆,也给她衣服上湿重阴冷的猩红色镶了一层银光。
视线再往上移,则是一幅女子出嫁时掩在面颊上的红色薄纱,上面细细绣着各色花样,针脚繁复细腻,只是锦簇花团间的一朵杏花似乎缺了一半。不知何处而起的阴风簌簌吹来,撩起薄纱一角,露出了女人纱巾下的小巧脸颊。
脸颊上并没有五官,只有一面通透铜镜。
铜色镜面镶嵌在女人整个面部,中间一轮正清晰显着少年的倒影——脏兮兮的制服,鼻梁上的犀火,惊缩的瞳孔,以及逐渐张大的嘴。
“——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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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剑院内依旧是一酒,一灯,两人,气氛却已截然不同。
“其实我在来的路上想了好几个迂回话题,就怕自己到时候迂不到点上,现在想想,真没什么必要。”沈蕴平视着徐旌,“前辈三日前从解冰阁拿走的法器,还请交还天贤庭。”
“……”徐旌目光定定注视着沈蕴,沉默半晌后忽然笑了一声。
“前辈笑什么?”
徐旌道,“我只是笑你太知分寸,反而显得不通人情。”
以沈蕴的玲珑心肠,他大可以用徐旌和池中瑶之情来进行诱劝,但他却选择了以道途生涯作为叙酒话题——只能说他从一开始就不打算打任何感情牌。
“我姑且把前辈这句评价当成夸赞吧,”沈蕴一脸坦然,“反正这事目前只有我知道,我悄悄送回去,保管不让礼范他们知道。”
“不必了。”
徐旌摇摇头,从怀中摸出了一把铜镜,递给沈蕴。
沈蕴没想到对方交还得如此干脆,不禁有些意外:“这就是瑶前辈的法器?”
“嗯。”
池中瑶的法器沈蕴也有所耳闻,此物名为瑶池镜,据说可以照影化型,十分珍贵。他接了过来后抬手照了两下,发现镜上一片无暇,并没有任何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