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虚弱,一声“表哥”,弱弱的,无力极了。
顾溪亭的心顿时揪了起来,像被人拿刀狠狠地剜了一块,蚀骨一般疼得不能自己。
“没事了,韩医官很快就来。”
他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抚的话,只能紧一点,再紧一点把人搂进怀里。
温鸾烧得迷糊,只觉得头也疼,身上也疼,从头到脚没有哪一处是舒服的,甚至一阵冷一阵热。
她难受地想哭,可听到熟悉的声音一声一声地喊她的名字,阿软,阿软……明明是喊错了,可就是打从心底欢喜得不行,想要张开嘴应一声,更想睁开眼去看一看,跟他说,我没事,我不难受。
等眼睛真的费力睁开了,看见了抱着自己的男人,什么没事,什么难受,一下子全都化作了委屈。
温鸾没忍住,眼泪扑簌簌的就掉了下来。
顾溪亭心头一乱,忙将人紧紧搂住,顾不上什么陆娉婷,什么丫鬟婆子,低头亲了亲温鸾的额头,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
“除了头疼,还有哪里难受?伤口疼不疼?”
他一哄,温鸾的眼泪掉得更厉害了:“疼……哪里都疼……”
麻沸散的效力过去之后她就没哪里不疼的。
顾溪亭不停地哄着,一会儿低头隔着衣裳往她伤口上吹,一会儿亲亲她的额头。就连韩医官被请进内室,坐在床前诊脉,他都没松开手,全然将自己当做靠垫,让温鸾安稳地靠着。
韩医官看过药方,眉头皱了几下。
“可是药方有什么不对?”陆娉婷心都吊了起来。
“确有些不对。”韩医官摇摇头,“药性冲了一二,加上小娘子并非是寻常风寒发热,是以吃了也只能暂时退烧,不多会儿就返了回来。”
韩医官这么说,陆娉婷更是着急,等他再写下新的方子,忙亲自下去熬药。
屋子里一时间就只剩了几个伺候的丫鬟。
顾溪亭扫了那几个丫鬟一眼,抱着温鸾的动作没有变过,甚至在木香端来水想给她擦身子的时候,还在一旁搭了把手。
方才的婆子已经下去了,没人再敢这时候跳出来说一句“不合规矩”。
瑞香想说的话不少,可瞧着自家娘子烧得都要糊涂了的样子,心疼地把那些话都咽了回去。
她打算去小厨房瞧瞧汤药,刚把身子一转就看见了与陆娉婷站在一处的李老夫人。
第122章 、〔一二二〕相护
李老夫人站在门外,?一时间屋里屋外静悄悄没有半点声响。
良久,陆娉婷还清了清嗓子:“八娘这里不如还是让丫鬟们看顾着。”
她说完话,自己先走进屋里。
顾溪亭没有点头,?目光坦然地望着李老夫人。
老夫人抿了抿唇角,别过脸:“既然已经没什么事了,那就好。”
她是听说顾溪亭连夜去请了韩医官,心下有些不放心,这才往通平巷来想看看究竟。
顾溪亭走了出来:“我让长林送祖母您先回去。”
“你也回去。”李老夫人淡淡道,“这边有人伺候,你留在这能做什么。八娘说不在意名声,?你就跟着不顾忌她名声了?”
她后头的话压着嗓子,顾溪亭想了想,点头:“好。”
祖孙俩一路沉默回了顾府。
从前的长房但凡听到松柏堂里有什么动静,?都会派人去瞧上两眼,如今却是谁都不敢再盯着松柏堂,?生怕一不留神惹恼了顾溪亭,回头叫皇城司给翻出什么事来。
因着这,李老夫人才进松柏堂,?二话不说叫住了顾溪亭。
“跪下!”
顾溪亭没有跪。
老夫人恼怒道:“如今是翅膀硬了,祖母要你跪下你都不愿跪了?”
顾溪亭摇头。
老夫人咬牙:“你在发什么疯,?三年了,你心里还念着八娘?就算你心里想着她,?难道你就忘了分寸?你大晚上的去通平巷,?又大张旗鼓地几次请韩医官,?你叫外人知道了该怎么说八娘?”
“圣上已经赐婚,论理,八娘便是我的未过门的妻子,?即便我夜半入温家,又有何人能随意言语她?”
“何人能言语她?就凭如今圣上的赐婚你还压着,并未叫人知晓,就足够让她被人指指点点,名声扫地!”
老夫人恼怒道,“我从不在意小娘子的名声。这世上多的是口舌是非,即便是好人家的姑娘,也没少别人在外议论。一个人真要是身上只有好名声,没半点异样的声音,只怕是一辈子没踏出过房门,那样的人又有什么用。”
“可我还是那句话。我不在意,八娘不在意,你却不能不在意!名声能压垮一个人,你不能真害得八娘名声毁尽!”
顾溪亭沉默,良久,问:“祖母认可八娘了吗?”
老夫人一顿:“她毕竟在我膝下生活了几年,我心里头装着她。盼着她好,盼着她欢喜,我疼她,可说到底,更疼你,我更盼着你好。”
“孙儿知道祖母疼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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