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香一句句叮嘱,生怕温鸾一不留神就忘了胳膊上的伤。
温鸾笑吟吟听着,让松香扶自己坐到窗边的贵妃榻上:“好啦好啦,我的好松香,我都知道了。”
她抬起没事的那条胳膊,揉了揉肚子:“我都饿了呢。厨房里有吃的么?”
她睡着前才用了早膳,一觉醒来,午膳已过,肚子自然饿得叫唤。她这会儿肚子饿着,胳膊疼着,虽然很想再问问表哥是什么时候回去的,可见松香嘴唇动了动又想叮嘱,忙不迭让人赶紧去找吃的。
松香哭笑不得,见自家八娘嘟着嘴喊饿,只好去厨房走一趟。
她前脚走,温鸾后脚没撑住倒在了贵妃榻上,闭着眼疼得直咬唇。
等松香从厨房端了热汤面进屋,一眼瞧见贵妃榻上满脸苍白的八娘,吓得差点砸了手里的碗,忙喊来瑞香,一道儿把人扶到了床榻上休息。
原先还只是以为伤口疼,让八娘睡会儿就好,却没想到,还没等到晚上,人已经烧了起来。
陆娉婷赶了过来,摸着她的额头,烫得直心疼:“八娘一直是你们伺候的,怎么突然病成这样了?什么时候烧起来的?”
瑞香急得不行:“原先看着还只是脸色不大好。我们想着定是因为医官处理伤口的关系所以吓着了,歇歇就好,没成想竟然会烧起来。”
这话说完了,瑞香眼泪都掉下来了。
她伺候了八娘十几年,越来越觉得自己实在是没用的厉害。
陆娉婷不想去喝斥一个丫鬟,摸着温鸾的额头,便吩咐自己身边的婆子:“快去请个大夫来!”
婆子不敢耽搁,忙往前头去。
陆娉婷又差遣几个丫鬟打来水跟温鸾擦身子。几个人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就怕让她觉得不舒服。
大夫来了,留下药方子,又给了个退烧的土方法,这边被送了回去。
一院子的人却不敢有片刻的松懈。
约莫一个时辰后,温鸾身上的热稍稍褪了一点。陆娉婷拿手背贴了贴她的额头,叹道:“幸好叔侄俩今晚都不回来,不然瞧见八娘这样子,只怕是要心疼死。”
陆娉婷说着爱怜地摸着温鸾的头。
丫鬟们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生怕让八娘睡得不安稳。松香在旁倒了杯茶,递到陆娉婷手边:“医官的法子虽然说不错,可八娘到底是个小娘子,一时受不住也实在没法子。”
陆娉婷叹了口气,有小丫鬟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陆娉婷惊道:“他怎么来了?”
小丫鬟自然回答不出。
陆娉婷也没打算为难她,只犹豫了下,到底还是让小丫鬟将人请了进来,自己起身将床前的帐子放了下来。
顾溪亭进了内室,就见坐在帐子前的陆娉婷站了起来:“顾大人怎么来了?”
“经过的时候见到了下人送大夫出门。”顾溪亭站在帐子前没有伸手,“四夫人,八娘怎么样了?”
冬日的床帐为保暖料子用得厚了些,不比天气暖的时候,隔着帐子还能瞧见里头的人影。顾溪亭这会儿站在帐子外,什么也看不见,心底有些担心。
陆娉婷道:“吃过药了,睡了一会儿,烧也褪了一些。”
顾溪亭看着帐子,微微有些出神,不多会儿回了头。
“因为伤口?大夫开的方子在哪,我带回去请韩医官看看,免得和韩医官的方子有冲突。”
“是该请韩医官看看。”陆娉婷忙让丫鬟去拿了方子过来,“方才光顾着让大夫看看,忘了将两个方子拿到一处比对下药性有没有冲突了。”
方子很快拿了过来,顾溪亭正要细看,帐子里传来温鸾细细弱弱的声音。他顾不上多看,收了方子,伸手掀开帐子。
他动作太快,陆娉婷刚要叫出声来,帐子已经被掀开。
温鸾面色通红,满头是汗地躺在床上。
“阿软?”顾溪亭脸色一变,当即坐上床沿,什么礼教规矩都顾不得了,伸手就把人抱进怀里,手掌抚上温鸾的额头,眉头紧蹙,“这就是退了烧?”
他掌心滚烫,分明是温鸾的烧越发厉害了。
他低头看怀里的女孩,手掌抚过她的脸庞,心疼得胸口发闷:“怎么烧成这样了。”
“顾大人!你不好这样抱着八娘子的,这不合规矩!”
有个婆子瞧见这模样,心里慌了下,刚要再说上两句,顾溪亭的目光已经扫了过来。
皇城司都是杀过人的!
婆子脸色唰得白了。
“规矩规矩规矩!这是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规矩!人都要烧糊涂了,难道还能想着规矩?长明长乐,去请韩医官!”
顾溪亭话音落,屋外院子里就传来了长明长乐的应答声。
陆娉婷道:“这时候能请到么?”
“能。陛下特地允了韩医官今日给八娘治伤后休沐两日。”
顾溪亭随口一答,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温鸾的身上。
她烧得厉害,整个人迷迷糊糊的,难受极了才哼哼几声,像受了伤的小兽在梦里头索求依靠。
顾溪亭低下头,轻轻拍了拍她的面颊,嘴里喊着“阿软”。
陆娉婷一直在旁看着,手里的帕子揪了又揪。好一会儿,才见温鸾费劲地睁开了眼睛:“八娘!”
她喊了一声,却发觉温鸾似乎没有注意到这边,反而睁开眼,病恹恹地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