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舒服着呢,冷不丁有脚步声响起,随后是一把低沉的男音:小归,这床你喜欢么?
楚归滚了半圈,侧起身一看,萧祈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两大步就走到床边施施然的坐下,似笑非笑的望着他问道。
这是第三回了吧,又把他错认成白月光。
楚归有些莫名的不爽,坦言道:王爷,虽然但是吧,我现在也算是有求于你,但我真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人,我绝不会与人定下婚约,送过信物后死赖着不认账,那不是渣男嘛?我清清白白一个纯情直男,你可别再开这样的玩笑了。
萧祈眼都不错的将人盯着,好整以暇的说道:你上次不是问我野鬼与我有仇还是有恩?我现在回答你,两者皆有。救命之恩,与遗弃之仇。
我在柳营训练的时候,是野鬼救了我,然后让我以身相许,我也应下了。可他丢下信物一去不回,十年来消失个无影无踪,现在还一直拒不相认,你说,这得是多大的恩,又得是多大的仇?
我靠,一声小归已经够离奇的了,现在居然还说那个小归就是野鬼,特么野鬼是谁楚归自己心里没数么?可怎么挖空心思的想,他也绝不可能做这样的事儿啊,十年前他还不到九岁,而且对方还是男的!他吃饱了撑的?
这人是疯了还是傻了,或者,根本就是在讹他?
他装出一脸好奇的模样,哦,他让你以身相许?据我所知,一入柳营皆带着假面,他连你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居然就让你以身相许了?而你居然也一口应了?这么草率的么?野鬼,应该也是个男的啊。
床边的男人微微垂了眼,嘴角勾起一丝笑容,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我问他救命之恩如何相报?他却问我长的如何,我自然回说极好的,却也有些好奇,这和报恩有什么关系?他笑的大声极了,回答说若我长的一般,那就下辈子给他做牛做马,若我长的好看,那自然要以身相许了于是我答了声好。
楚归心中咯噔一声,这话听上去很是耳熟啊,似乎是前世网络上某个经典的桥段,说话的语气也莫名的熟悉。
犹疑间,萧祈伏下身体,几乎将脸凑到了他眼前,低低说道:于是我得了枚狼牙做信物。他还对我说要对柳傅行师礼,让我唤他小归。从那天起,他就是我的夫君了,呵,临别前嘱咐我要遵守男德,不可逾矩。怎么样?想起来了么夫君?!
楚归双眼发直,大脑一片浆糊,男德什么的,绝逼是前世的用语啊,如今这崇尚君权父权的封建社会里绝不会无端端冒出这样的词汇,越说越逼真的,似乎真的就是他干出的事,然后彻底忘了?
他下意识的向后躲了躲,虚张声势的低吼道:你你说的是野鬼吧?可我又不是野鬼,你你认错人还瞎编故事,一套一套的,差点把我绕进去,实在是太过分了!
这句说完,萧祈双眼微微一眯,直了身子,似乎对他死不认账早有预料,慢悠悠的从袖中取出块布条,念道:可,石澈我见过,待你做好准备,回信汇合地点,落款是野、鬼!
从这人抽出布条的那一刻,楚归已经明白自己掉马了,怎么掉的也很简单,是他自己的锅,千不该万不该忘记了这家伙的那只猎隼,在老鹰面前玩小鸟信使,那不是送上门的零嘴么?还一时大意的落了款,现在想洗地都没了办法。
内心抓狂,面上还暂时稳着茫然的表情,楚归问了句超乎自己极限的蠢话:就算翠鸟被不离抓住了,你又怎么能肯定这是我写的?
几乎是话刚出口,他就已经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耳刮子。
果然,萧祈没放过丝毫的漏洞,低笑道:既然不是你写的,你怎么知道不离抓的是一只翠鸟?野鬼,小归,还是重楼?无论你是谁都好吧,消失这么久不见,你就不该给我个说法?
这叫什么?渣男白月光竟是我自己?
然而无论楚归怎么挖空心思的想,记忆里仍然没有一丝相关的画面。
他胳膊肘立了一下,这就想起身直接遁了算了,没料到床边之人已通了七窍,对他早有了防备,此刻急速压了下来,双手撑在他的身体两侧,脸对着脸,眼中流露的神色也渐渐危险起来,没说清楚呢,想跑?
没什么好说的,反正不是我。楚归打定主意,决定彻底不要脸了,就是拼死不认,又能拿他怎样?
萧祈压得更低了些,好啊,那就当你是重楼好了,既然你这么想进宫,那不如今晚我就遂了你侍寝的心愿!
说完,头略略低下,缓缓向那一双薄唇吻去。
这个发展完全出乎楚归意料之外,只不过一愣神的功夫,怎么就从逼供演变成前戏了呢?他情急之下只来得及捂着嘴,于是这一吻落到了左手手背上。
萧祈原本还有些刻意逼迫的意思,可落到手背的一吻却真真切切挑起了心头的火焰,一直被撩拨不得发泄的憋屈,还有漫长等待积蓄而来的情意,突然间统统爆发开来,那只白净修长的手掌也好看到过分,勾得他由轻啄变了深吻,就着手背吻到了痴迷。
几下过后,渴得更厉害了,他将那只手抓住向一旁压去,又一把掐了人的下巴,急切的想要更加深入。
楚归终于从大脑宕机中清醒过来。
要说做这件事情,他一早就有心理准备,现在顺水推舟就好,可是真的事到临头了,才发现之前教学观摩什么的都是纸上谈兵,光是一个手背吻,就已灼热到烧穿他防备的地步,面前这人给他的感觉简直像要吃了他一样,危险到让他寒毛直立,不自觉的就想着躲避。
更何况他现在想要出府驰援老烟,一走好几个月的,暂时还不想与这人有进一步的牵扯,万一让他一时得逞,几月归来后不认账了怎么办?
种种杂念蜂拥而至,他立时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在这人压着他左手想要索吻的刹那间,右手指尖微动,软刺已露出头来,迅速挡在了两人之间。
萧祈猛地定住,气息略有些急促,嗓音更显低沉:你不是无所谓的么?怎么,现在又不愿意了?
没不愿意,就是就是现在能不能给我点时间,我有事需要去处理一下,嗯三个月?等我回来以后,咱们再再那个啥。楚归安抚道。
处理什么,刺杀南永国师?你不是说你不是野鬼么?小归,你到底知不知道石澈身边有多少顶尖高手,这件事情有多危险?
好吧,事情兜兜转转又卡回了这儿,楚归实在理不清现在心里的复杂情绪,似乎有什么已经脱离了他原先设定的轨道,正在逐步的走向不可掌控。
他很有些烦躁的低吼道:松手!我谁也不是行了吧?反正我现在要出府,专门来跟你打个招呼已经很给面子了,你不要逼我和你动手啊!
威胁没有丝毫作用,先动手的是萧祈。
他迅雷不及掩耳的从侧握住软刺,轻巧的一个转动,竟然就将它抹了下来,随手一丢,不知掉到哪个角落去了。
楚归大意之间,生平头一次被人缴了械,立刻从发髻里扯出了乌金丝,手一抖,细丝在空中一个回旋,闪电般向萧祈脖颈缠去。
没料到他由着乌金丝绕颈,也要再次向下凑过来,完全是一幅不管不顾做鬼也风流的架势,抑或是料定了他不会下死手,甚至就势将整个身体也压了上来,健壮又滚烫的身躯,带着成年男性沉重的分量压迫而至,甚至比身下的玉床还要来得坚硬。
楚归羞怒之下再顾不得其他,急急用手撑着萧祈的脸颊,下方单脚一踢,径直击向对方后背。
他的鞋尖镶有玄铁,这一下若是击在了要害处那绝对是要人命的程度,所以他下意识的还是慢了许多,更多的是带起风声以示警告。
萧祈像是身后长了眼睛一样,松开他的下巴再反手一抓,异常准确的控住了他的脚踝。
楚归还未来得及进一步的动作,只觉脚腕一凉,似乎是被什么细细的玩意儿圈住一般,急急缩腿定睛看去,却是一条极细的锁链,扣死在了脚踝上,那金属质地的黑色中还透着些诡异的七彩,被雪白的肌肤衬得尤其邪恶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