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地下实验室里回荡着他的哀鸣。
“你知道吗……他给我们挑选的是一种几乎永生不死的水母。第一个五十年,我们想变回人类, 重新长出双手拥抱亲人;
“第二个五十年,我们努力记住人类的语言, 渴望倾诉孤独和痛苦;
“第三个五十年,我们一边不停提醒自己是人类, 一边开始寻找机会刺伤下海游泳的人,希望毒素造成的濒死状态能激发彼此的精神交流;
“而现在,我们已经不在乎自己究竟是什么东西,我们只要复仇!要发泄!要让所有人都尝到我们这一百五十年来的痛苦!”
“然后你们终于遇见了发配到岛上的绿医生,身为受害者后代的他,愿意帮助你们重返人间。”
白典根本不去看他,就好像彼此之间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你们把这间地下实验室的位置告诉了绿医生,让他利用非法行医的人脉在这里准备好了仪器。可是打印人体的原材料非常昂贵,况且你们也需要合法的身份,方便离开岛屿之后尽快融入社会——于是你们就想到了杀人。”
“没错。”
赝品白典又恢复了傲慢的姿态。
“我们决定慢慢处死岛上哨塔里的人。把尸体分解还原成打印所需的基础物质,再重新制造出和死者一模一样的容器。然后,我们就能取代死者的身份,回到陆地上去做我们想做的事。”
白典朝他看去:“去年离岛之后杀死了富商的那个人,其实已经被你们给替换了。所以那个富商威尔斯是你们的仇人,他应该和毛刺槐有关系。”
“这你就误会了。”
赝品白典嗤笑起来:“杀死威尔斯的那个人本名叫李察。论辈分也该算是威尔斯的祖宗了。威尔斯今天的家业,就是当年他的祖辈从李察手上抢过来的。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很多……他们偷走了我们的财富和身份,是下贱无耻的小偷、死不足惜的刽子手,他们中的每一个,都是我们今后的目标。”
不想看见自己的面孔被仇恨所扭曲,白典再度垂下眼帘。
“绿医生。”
他问那个瘦小的青年:“你也觉得杀死那么多无辜的人是天经地义?”
“你再多待一阵子就会知道,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天经地义。”
绿医生依旧语气轻柔。
“规矩和道义是由多数人制定的,可我天生就是被排斥的少数派。所以我需要更多更多的家人,而他们是我的选择。”
“别跟他废话,下一批材料差不多也该到了。”
赝品白典打断了他,同时一手朝白典的肩膀按去,却被白典满脸厌恶地躲开了。
赝品白典冷笑道:“怎么,想打架?听说你会复制别人的能力?那你知不知道我的能力是什么?”
白典没有理他,依旧看向绿医生:“我可以和你走,但是有两个条件。第一条,不许动卫长庚的遗体,也不许任何人变成他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