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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苏醒于身体之前。
身体像被拖动,震动颠簸不稳。
发顶有水在落,反常温热划过额头。
凌晨天色极暗,星月俱隐,黛青天幕投射黯淡朦胧的光晕,柔柔打在眼皮,遮成愈发深暗的色泽。
湿透衣衫在狭窄小道拖行蜿蜒。睁眼只看见大片模糊晦暗的巷墙,喉咙深处痛得厉害,张口发不出声音,下腹疼痛像被撕裂,直到勉强抬头望向前方,才迟钝意识到自己正被扯着双腿、拖向未知的目的地。
拖行双腿的是从未见过的男人。
这是…要去哪?
头脑昏昏沉沉,眼前阵阵发黑,分不清出于天色还是身体。
疼痛无休止侵袭,从下腹窜到四肢。
时间缓慢流逝,意识时断时续,无法确定究竟过了多久,直到眼前景象从窄巷、狭路更换到码头附近荒无人烟的废弃工厂,鼻尖海腥逐渐被残存的化工气息覆盖,浑浑噩噩的头脑才勉强挣扎出一丝抗拒。
——转瞬便被鲜血淋漓的疼痛碾碎。
实在太痛了。
疼痛与刺骨湿凉迭加,刺激头脑几近麻木。
陌生男人早在走出小巷不久便将我抱起来,似乎是担心留下痕迹,脱了外衣裹住湿透滴水的裙摆,将海水咸涩更进一步贴在身体。
太冷了。好痛。感觉快死掉了。
躺在陌生男人的臂弯,模糊不清的视界慢慢映出雪白的色泽。
这是……哪里?
耳畔逐渐出现嘈杂。
男人的声音,很多,隔着一层水幕似的,黏连低沉,仿佛带笑。
为什么…会有人?
废弃工厂的员工宿舍…难道不是废弃的吗……?
“喂喂,这又是从哪弄来的?别是把自杀的JK捞上来了,那可是造孽呀。”
有人捞起贴在背部浸透海水的长发,语调漫不经心。
“你不就喜欢年纪小的吗?”有人和他调笑,手指卷起裙摆,掌心温度滚烫。
“她没死吧?身上一股血味。”
衣物不知何时褪尽,肌肤触及空气,大片湿凉冰冷。
“啧、这血…也太多了,别死在一半啊。”
“这是卡罗的女人。”抱着我的人语调炫耀,“我在礁石看见的,反正都要死,不如先玩玩。”
“卡罗?哈、你前两天还说能找到他,别是又吹牛吧。”
“那是跟丢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我昨晚不是去码头打听吗,刚巧在船上楼梯看见他们了,抱着这女人和他弟一起上的。”
脱了衣服,陌生男人随手把我丢到床上。
手臂、小腿,腿根,处处蜿蜒黏稠可怖的滚烫。
“这么漂亮的女人,说扔就扔啊。”
男人的声音兴奋含笑,重迭在一起,分不清究竟有几个。
“玩坏了谁不扔?你看这些血,妈的,都流我床上了。”
湿毛巾草草擦去腿心鲜血,将最后的布料也脱个干净。
“快点弄完把她扔出去,再耽误时间那小子要回来了。”
“着什么急,他这些天忙着呢——这血怎么他妈就擦不完,我不管了,就这么弄吧。”
“你知道卡罗有没有病吗?把血弄干……啧啧,真可怜,她哭了呀。”
“不都一样吗,小姐,被那男人玩和被我们玩都一样,他把你丢进海里,我们可不会——”
谁抱着我、舔我的耳朵,谁把手放在胸乳肆意揉捏,谁笑着分开我的腿,很多双手在身上游走,却在手指探入身下的前一刻忽然停了。
“——妈的,那小子回来了!”
“什么?操,这次回来也太——”
男人们兵荒马乱地慌了一阵,又镇定下来,“都到这一步干脆做完得了,反正也就这一次……”
一双双手滚烫游走。
脚步声逐渐接近。
“……你们干什么呢。”
莫名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都说了别把女人带回来,要找就找外面的——”
“会处理干净的。”
“你们要能处理干净就用不着我了吧?”冷笑,“伊科,卡罗跑了,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叫伊科的男人没敢回话。
“他看见了也不敢上前,卡罗那边还有他弟,那小子厉害着呢,一只手就能把他干翻……哎呀,小姐,别哭了,您这么好看的脸、哭起来不就花了?”
“我们前两天才死了人,没地方处理尸体。”熟悉的声音冷漠而慵懒地吩咐,“悠着点,别把人弄死,结束记得把她送出去。”
“反正都要死的。”男人不以为然,“伊科从海里捞上来的,说是卡罗的女人,啧、这身段…以前没听说他喜欢搞这个,看来是眼光高啊……”
好冷。好烫。
异性不知分寸的抚摸。
遥遥听见仿佛距离很远的声音。
“警方最近追得紧,别在这关节惹事。”
层迭粗糙的手臂仿佛沾满淤泥的藤蔓。
模糊身影半倚房门,在交错藤蔓中影影绰绰,隐约看见包裹指尖的黑色皮质手套,轻轻覆盖在侧腰,划开锋锐银光。
男人的笑声,低语,舔舐身体的滚烫。
知觉渐渐远去。
眼前光晕涣散,像旋转的星子摇动不休。
思绪碎片似的划过。
耳畔一线嗡鸣。
脑中只剩最后捕捉的碎语:
“——这眼睛…颜色怎么和我们不一样?”
缠绕而上、覆盖淤泥的异性身体之外,墨色布料包裹的手指勾勒出修长灵活的弧度,抚摸刀身动作蓦地一顿。
来人慢慢偏过头。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微微睁大的熟悉眉眼仿佛映在裂纹的镜,破碎割裂、恍惚朦胧。
——有什么不一样了。
尽管思绪滞涩,那个瞬间,我仍然清晰意识到这点。
男人还在随口闲聊,没意识到逐渐接近的同伴:“混血吧、她皮肤白得有点……唔嗯!!咳、咳、克——”
那双手隔着黑手套、近乎温柔地从后拥住面前男人的肩。
短刀银光一闪而过。
大片鲜血蓦地飞溅,视野渲染一片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