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树下,这几日倒是多了位粉粉嫩嫩的常客。
一席当下最流行的绣花席地长裙,几只有价无市的金步摇,再加上新妇人的装扮,足以证明此人正是齐小少爷迎过门三年的齐小夫人。
不远处,因为轻风拂过,传来树叶交错的窸窸窣窣声,一阵轻啼后,几只小鸟雀倒是如期而至。
待在空中盘旋几圈,瞧见那抹向它们招手的粉色身影后,便叽叽喳喳相约朝着同一个目标飞去。
画面进行到这处,可谓是一副岁月静好的美妙,偏偏总有些不合时宜的声音出现,打破了这份祥和。
“啊~嚏——”
一声百转千回的喷嚏声不出意外的将还在欢乐进食的小鸟雀撵了个遍。
待瞧见一个个头也不回的小白眼狼飞走后,管木子一双杏眸微瞪,却仍是敌不过鼻尖的瘙痒,再次打起喷嚏来。
“夫人,都说今日天凉,你也莫要胡闹了。”
话音刚落,齐小夫人便被人从身后用宽大的披风裹了个严实。
揉揉还有些痒的鼻子,管木子想着要不回头争辩两句,却是在听见身后丫鬟轻声念叨的几个字后乖乖闭了嘴。
之后则是任由旁人将手上还未投喂完的糕点收走,一步三回头的进了屋里。
房里的温度总是较外面暖和上许多,没半会儿功夫,保暖性能极佳的披风便将管木子整个人弄得有些焦躁。
小心探头,瞧了眼发现丫鬟的视线不在自己这处后,管木子果断伸手,将系在胸前的小巧蝴蝶结抽开。
脱掉,拾起,团吧团吧成一团扔到屏风后,一系列毁尸灭迹的动作可谓是做的得心应手。
“安易,我到窗边看看风景,你不用管我的!”
大声告诉屋外人自己接下来的行踪,待听见回答后,管木子笑眯眯的搬了把小圆凳就往窗边蹦跶、坐定。
窗外的风景很好,好到花瓣飘落似锦画,好到天朗气清有人识,好到她......有些想家了。
算上今日,已经是管木子来到这书里世界的第七日。
七天前,她还是个刚刚升官发财的现代人民小公仆。
哪成想一场简简单单的回村探亲,一次被自家狗带入的古墓探险,外加一本千年古书的出现竟会在一夜之间将她变成了书中人,画中像。
这里的世界没有想象中酣畅淋漓的绿林生活。
没有想要遇见的英雄好汉。
现在的管木子充其量算起来不过是一只被囚禁在金丝笼中的金丝雀。
更何况还是只傻的。
遥想起第一日入了这书中世界,管木子到现在仍有些骂骂咧咧。
那晚之前,被古书迷了个神魂颠倒的她没忍住拿出了当年阅读狗血小说的架势。
愣是不顾第二日早早上班的魔咒,气势汹汹的来了个通宵。
也是约莫天明时分,在听见一声鸡鸣后,上下眼皮早已开始打架的管木子恍惚间竟是瞧见一缕黑雾从古书中蔓延。
而后更是循着她握书的手指攀爬而上,最终停留在手腕处缠绕,系好。
“嘶——”
一阵剧痛的传来让管木子真实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灵体分离”。
待看着桌上趴着的自己,以及时不时告诉她一切都不是梦的疼痛感时,一种哭笑不得的无奈感顿时间在管木子心里炸开。
她这个人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可如今亲眼看见眼前这幕,还是让管木子不由想起之前那位无良法医科普的有关灵魂重量的说法。
“我该不会真的这么倒霉吧?!”
在手掌穿过自己身体那刻,莫名的恐慌感席卷了管木子全身。
为了逃避困境,被困之人开始疯狂挣脱束缚,奈何到头来一切皆为徒劳。
因为在另一头,黑雾根本不给瓮中猎物一丁点儿反应时间。
在一次的强力拉扯后,管木子彻底跌入了另一个异世界。
书中世界——
邑都城外的一处破庙内,一位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正饶有兴趣的用着染满鲜血的佩剑挑开地上至今昏迷不醒之人的墨发。
待看清所救之人面容那刻,少年面上笑容僵住,下一秒更是不由惊呼出声。
“师父,我瞧着这姑娘家怎得和您有几分相像?该不会是......”
少年的猜想是在脑袋上迎来一巴掌时被迫停止。
而被称为“师父”的人在打完人后,连正眼都未瞄向地上之人一眼。
重重将自家徒儿不老实的佩剑挑开,在简单吩咐了几句后,一大一小顺便扛着一个半死不活之人的三人身影算是彻底隐匿在黑夜之中。
此时,没人注意到,在被扛之人的手腕处,正有一缕黑雾缓缓缠绕。
而在黑雾的另一端,拴连着的乃是个奇装异服,披头散发的模糊灵体。
从那灵体张张合合的口型和语速中,大致能猜出此人定是口出脏话,奈何无人听见罢了。
与此同时的一处山洞里。
月光下,在将书信折放整齐,收起后,身穿一袭月牙白色长袍的男子正轻抚着自己已经数十年未曾站起的双腿,微微颔首道。
“十五年了,希望你我这次......莫要再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