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在县城里住一晚吧,我去买点药,明天去丘西村。乌天道。
能走吗?
能。
周贺推着摩托车在前面走,乌天在后面一瘸一拐地跟着,两人慢慢走在槊县的主干道上,顶着夹杂煤灰味儿的大风。
从头走到尾,没见一家快捷酒店,全是挂着xx招待所xx宾馆牌子的私人小宾馆。
乌天咬牙:再回去转转,不应该连个快捷酒店都没有吧。
周贺看了眼乌天弯着的右腿:算了,凑活一晚吧,别折腾了,明天早点起来去找他,时间长了你姑不得过来扒了咱俩的皮。
两人走进了家叫平安家人的宾馆。
进了房间安顿好,周贺又去买了点消肿喷雾。
谢了哥们。乌天手里握着喷雾对周贺说。
周贺耸肩:不用废话这些,你赶紧找着他完事儿吧,来来回回要被你俩折腾死。
两人都累得够呛,随便吃了点饭就躺下了,澡都懒得洗。
黑暗中,乌天踹踹周贺:你那天和薛立臻怎么回事儿?
就那么回事儿,还能怎么样,他那个德性。
那你们现在呢?
现在不明不白的,那天同学聚会之后他就没来找过我,估计也是顾不上,家里事儿挺严重。
行了睡吧,明天还得折腾呢。
乌天闭上眼,想,不知道丘西村有多大?找一个人容易吗?要是找不着呢?要是找着了那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
乌天想翻个身,刚动了下身子,就牵连着脚踝一阵剧痛。
第二天一大早,是乌天先醒的昨晚就没完全睡着,一直是半睡半醒,一会儿做梦梦见聂原说完蛋了家里知道咱俩的事儿了,一会儿又醒过来想还好是梦乱七八糟地反复。
好点儿没?周贺问。
还行,反正不影响走路,走吧。
两人坐上摩托车,出县城,上了省道。还好路上一直有指示牌,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乌天看见了写着丘西村的一小块儿木牌,立在路边。
已经快九点了,周贺伸长脖子往牌子一旁的小路看了看:应该就是这儿了,前面都是平房。
两人下车,推着车往小路上走。
路上人不少,都以带着好奇的目光打量二人。
找个人问问吧,也不知道这村儿有多大。周贺说。
等等,乌天忽然停下了脚步,踮起脚尖凝视着远处:我看见他了。
啊?哪儿?周贺也踮起脚,过了几秒,扭头看向乌天:没有啊?
乌天的目光还定在那儿:他走过来了
周贺不再说话,和乌天一起停在原地等着聂原走过来。
这条小路是个下坡,两人基本上站在最高点的位置,所以乌天能看见缓缓走过来的聂原。
乌天丢下周贺,向着前方走了过去。
聂原。隔着大概五六米的距离,乌天高声喊道。
聂原左手拎着个暖壶,右手拎着一只鼓鼓囊囊的大袋子,闻言猛地抬起了头。
乌天站在前方,身上穿着寒假时那件黑色大衣,领口处露出校服衬衫的天蓝色领子。
你你怎么来了?聂原瞪圆了眼问。
我来找你。乌天一步步走过去,右脚使不上劲儿,身子有点儿歪。
聂原往后退了一步。
然后他迅速往周围看了看,上前攥住了乌天的手腕:找个别的地方说话。
乌天:周贺在那边儿等着,过去吧。
聂原松开手,跟在乌天身后往村口走。
他急着来找你,我就跟他来了。周贺冲聂原笑笑。
聂原抬头看了看乌天,轻声说:你俩能不能先别在这儿待着我大概没几天就回去了,乌天。
乌天一愣,问:什么?
你俩回去。聂原重复。
气氛瞬间凝固。
半晌,乌天没接聂原刚刚的话,问他:你家有什么事儿?
聂原抬了抬手里的暖壶:我姥姥住院了,我得照顾她。
严重吗?
不算严重吧,下礼拜应该就能出院了。
那你就连一个电话都没空打么?是没空打,还是不想?聂原?乌天忽然抬高了声音问。
聂原却只是摆摆手:你俩先回去吧,我现在是真顾不上你们。
乌天张嘴还想说什么,被周贺拍了肩膀:那咱们就先回去吧。
聂原沉默。
行,乌天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走了。
周贺已经跨上了车,乌天屈起右腿也跨了上去。
嗡地一声,摩托车点火,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