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2 / 2)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铜钟终于停止了震动,整个世界又安静如初。

明岛站起来,全神贯注警戒十足,两只手虚握成拳,掌心灵力球蓄势待发。

又过了半晌,忽听咣当一声,铜钟被什么东西很不客气地砸了一下,力道还不小。紧接着,又是接二连三的咣当咣当响个没完,像是有人在用力敲砸着这个铜钟,企图从外面破坏这个法器制造出来的空间。

明岛扶着额头,有些无力地叹了口气。

如果随随便便就能砸开,这东西也就算不上是法器了啊。

外面的家伙到底是谁,为什么感觉这么不靠谱啊……

对方像是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很快安静下来,好半天都没再闹出什么动静。明岛正想着要不要敲出点声音做一下回应,猛然就觉得浑身一冷,激灵一下打了个冷战。

铜钟里不知为什么,温度竟骤然降低了。

明明刚才还热浪滚滚,转眼间就低到了不可想象的程度。

明岛觉得,单凭体表感觉,他估计这温度少说也有零下十几度了。就在他感到连手脚都要冻僵的时候,他忽然发现偌大的一个铜钟上面,那金属的表面,居然已经布满了白色的冰层。

……

…………

他这是从热带一下子掉到冰山里了吗?

而且那冰层眼瞅着就刷刷刷的,越来越厚,简直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明岛心中震惊,神情更加戒备。

冰层仍在继续增厚,随着雪白的冰花不断蔓延着,明岛依稀听见了一声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

一旦有了开始,接下来的事情似乎更加顺畅了。破裂的声音更加清晰起来,明岛循声望去,看见了斜上方的冰层扑簌簌地剥落了下来,露出了一条长长的裂痕。

这裂痕如同蛛网,很快就四面纵横交错开去,同时响起的,是大块大块的冰层从铜钟壁上断裂开来,掉到地上的声音。

终于,铜钟的上半部分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的悲鸣,在冰块下落的过程中,上半部分那完美的拱形被什么东西暴力挤压着,轰然一声就彻底塌陷了。

明岛手脚麻利地贴到了另一侧的铜钟底侧,避开了顶部大块大块的冰雪。他无奈地想到,外面的家伙兴许不是要救他,而是要他死吧。

冰雪仍在不停地下落,铜钟上半部分已经完全扭曲变形。而且那扭曲的势头,还在不断地向着下半部分蔓延开去。

于是整个铜钟就像是一个被攥紧的窝头一般,眼看着就要被挤成一团了。

就在那可怖的破坏压力快要波及到明岛时,他看见在自己如同星光闪烁的灵力球之间,似乎多了一道更为明亮的光芒,让他的“自制照明装置”瞬时更加的暗淡起来。

……太阳光?

……

好吧,明岛表示服气了。

靠着野蛮的物理攻击破坏掉一个法宝的方法和过程,他见识到了。

很快,湛蓝的天空和洁白的云朵也出现在了明岛的视野之内,束缚着明岛脚腕的那条锁链的另一端从铜钟上断裂开来,掉在了地上。

紧随其后的,是左迦如释重负的脸在头顶上方巨大的豁口处闪现,明岛听见他冲着下面说道:“好了,阿荚。”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许多,正在用成千上万的藤蔓把冰封的铜钟死死箍紧的阿荚,体贴地分出了几根枝条,从顶部的豁口处伸进了铜钟内部,卷住了明岛的身体,把他连同那条链子一起拖了出去。

虽然过程并不美好,好在结果可喜可贺。明岛双脚落地时,心底还是油然生出了一些感激之情的。

特别是,当他看见地上被藤蔓捆成一团的原息时。

原息看上去有点惨,一脸的灰头土脸,颇为狼狈。他咬紧牙关十分不甘地倒在一旁,眼瞅着那口钟被折腾得破破烂烂不堪入目,恨得眼珠子都红了。

这可是他为数不多的宝贝之一啊!这群暴殄天物的家伙!

结果一抬头,却正对上那个妖异美少年饶有兴致,不,更确切地说,是饶有食欲的眼神,饶是原息见多识广,此时此刻也不禁有些脖子后面发凉,心里一个劲打鼓。

要是还有肉身存在的话,原息相信,自己已经是满身白毛冷汗了吧……

特么的,那是货真价实的噬心藤啊!!声名远播,享誉五界,凶名在外的噬心藤!

居然还是活生生的,有、人、形的!

广原那家伙,为什么没有早跟他提到过这一点?

简直是被他坑死了。

想起刚才惊心动魄那一战,原息仍然心有余悸。以至于再看到那些灵蛇一般的绿色藤条时,都觉得眼睛发痛了。

这绝对是心理阴影……

只是事到如今,也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了。

那边的明岛却是唇角含笑,拖着一条长长的链子,向着原息走了过来,淡淡说道:“师兄,劳烦你帮忙给我解开下。”

他这副坦坦荡荡的样子倒叫原息一时无言以对。

原息噎了一下,很快把头一别,全当没看见明岛。

别说叫师兄,就是叫师父,原息也不打算搭理对方,他们是敌对好不,明岛是脑子有毛病还是怎么着,还以为说了他就会答应吗?

明岛见他的态度,也没怎么在意,只是无奈地看了看脚下,然后弯腰拎起链子一头,慢慢地缠了缠,揣进了裤袋里。

……

原息无语至极。

明岛也不理会他,随意扫了一眼四周,发现这是一个断崖下面的山坳,周围杂草丛生,岩石参差,地势很是险峻。

再远的地方,因为有左迦的结界,看不大清楚了。

“这家伙要怎么办?”左迦一边示意阿荚收回自己的藤条,一边走过来,问了明岛一声。

明岛沉吟了一下,问道:“和他一起那个呢?石头怪。”

左迦默默地瞥了一眼阿荚。

明岛心领神会地抬手扶额,无力道:“吃掉了?”

阿荚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算是作出了回答。

左迦在一边补充说明道:“前几天晚上就,那啥了。但是没赶得及来救你。”

“那……灵灵……”明岛欲言又止,心里也隐隐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谁知左迦说道:“哦,我叫她留在家里了,彩棠可能会看着点吧。”

明岛顿时心头一松,呼出了一口气:“那姜夏……”

“回自己去了,平仲也跟过去了,说是下去看看本体那边。”左迦说着微微蹙了下眉头:“好像有哪里不大对的样子,一时又说不清楚。”

他抓了抓头发,难得露出些烦躁之色:“这家伙要吃掉还是带走?带走的话我可能没有办法。”

明岛想了想,说道:“那我来吧。”

他轻轻招一招手,便是几张灵力织成的大网翩然落下,一层层将原息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阿荚见了也随即配合着他的动作,把噬心藤的枝条一根根地收了回来。直到最后,原息被明岛的灵力束缚,紧紧地缠成了一个粽子一般。

“师兄,你担待些,”明岛淡淡地笑着,“这么多年不见,我们不如好好叙个旧。”

作者有话要说:照例是季节性感冒,鼻炎咽炎结膜炎扁桃体一起发作……好痛苦……

☆、人间烟火

回到郊外别墅的家中时,已经是将近傍晚时分了。

明岛走进熟悉的庭院,轻轻踏上台阶,他的目光在一楼属于花头的房间窗口流连了半晌,然后才摸出钥匙,打开了屋门。

客厅里一片灰暗,寂静而又空洞。

明岛换下鞋子和外套,默默走到了花头的房间门口。他习惯性的抬起手来想要敲门,却忽然意识到花头已经不会回应他了,不由得神色更加黯淡。

他推开房门来到屋里,驻足望了一眼窗前那座神奇的鱼缸。

在明岛的内心深处,其实还是存有一丝侥幸的,也许花头还活着……?有那么一瞬间,他还期待自己是一时花了眼。

可是当他再度仔细看去,才发现,那一切不过是他的妄想。

鱼缸里一黑一白,只有黑一和白二有些茫然地游来游去,显得没什么精神。白玉楼仍然坐落在水中,和从前相比,却似乎少了一些什么,无形中空旷了不少。

看到明岛走近,黑一和白二都振奋了起来,迅速来到了鱼缸正面的玻璃前面,不断地用头在玻璃壁上轻轻碰触,像是在和明岛打着招呼,又好像焦急地想要诉说什么。

明岛笑笑,有些无言地伸出手指,隔着鱼缸轻轻地点了点它们的脑袋。

两尾鱼儿立时精神了很多,但还是围在明岛那根手指的旁边,迂回转动,不肯离去。

明岛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道:“花头……”

黑一和白二像是有所觉察,各自仰起头来。

“他……在我身上留了一个鳞片作为连接的媒介,”明岛顿了顿,心头隐隐抽动,“我也是才想起来……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竟然做了这么,多余的事情。”

他苦笑着说着,有些埋怨,有些心酸,更多的却是深深的自责。这么多年来,他从来也没想到过有一天,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竟然害得还不能完全化形的花头,舍弃修为和性命,来救他。

可是,他更愿意看着他无忧无虑地犯傻啊。

他一个小小的鱼妖,呆在家里就好,呆在鱼缸里就好了啊。那些危险的事情,本来不必让他来插手,更不需要由他来承担。

他只要好好地玩乐、好好地修炼,就好了啊。

其他的事情,都交给能够应付得来的人不就好了吗?

“他因为帮我解开了玄火封纹,耗尽了修为和灵力……已经不在了……”明岛低声说道。

这一句话,短短二十多个字,明岛说着,就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当他终于说出口,顿时只觉得身体里空空落落的,怅然若失茫然无措。

他终究还是要面对这样不堪的现实,也只能承认了这个他不能接受的事实。

黑一和白二也像是听懂了他的话一般,恍惚变得颓丧忧郁起来,好半天才摆动了一下尾巴。

过了一会,它们才用脑袋顶了顶鱼缸玻璃,似乎是在安慰明岛。

明岛叹了口气,闷声说道:“你们好好修炼,可不要学他去做那种事……要听话啊……”

黑一和白二懵懂地甩了甩尾巴,又在明岛手边游了几个来回,才转过身,往白玉楼的庭院里去了。

明岛伫立在鱼缸前,过了很久,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因为除了叹气,他也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已经发生的事情无可挽回,他现在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了。

他无奈地收回手指,回身往外走。一抬头就看见彩棠正倚在门边看着他,眼底晦暗不明。在他的脚边,跟着神色更加阴郁的怨鬼灵灵。

明岛愣了一下,随即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他向着彩棠点了点头,又看了看灵灵,有些意外她竟然没有冲过来。

吓到了吧,明岛想着,走出房门,来到客厅里拉起了窗帘,打开了灯。

客厅里顿时一片明亮,明岛又去倒了一杯水,才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一杯水喝完,明岛咂了咂嘴,随即又哑然失笑。

这一杯水,瞬间像是唤起了他的身体曾经作为普通人的记忆,一时间饥饿和疲倦如同潮水般袭卷而来,令他几乎觉得连骨头都要软了,软得没有办法支撑自己,只想赶快躺在自己温暖舒适的床铺上,睡个昏天黑地。

明明之前都还没什么感觉来着。

他被原息关起来的第一天,最开始的时候,还会觉得口渴和饥饿,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除了被玄火封纹禁锢了灵力之外,其他的感知都完全丧失了。

不会想要吃东西,不会出汗也不会想要排泄,那些多年来他每天都要做的事情,那些最基本的生理需求,在那个密闭的法器空间里,完全都没有了。

而就在刚才,那一杯水喝下去,明岛恍然觉得,这短短的几秒钟时间里,他又重新变成了人类。他的身体甚至因为突如其来的饥饿,发出了抗议,整个五脏都轰鸣了起来。

明岛又尴尬又无奈地抬起头,看了看一旁抱肩而立的彩棠。然后,他掩饰地清了清嗓子,问了一句:“……呃,你吃了吗?”

彩棠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掉头就走。

明岛愣了愣,却不知为什么,忽然对着这个看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表情,难得地生出了一丝感动。

他身边的朋友,多年的伙伴,他们都还在,这就足够了。

他不求多么轰轰烈烈,他既不在意自己是否声名在外为世人所知,也不在意是否坐拥豪宅金银无数,他只要他在意的这些人也好、妖也好、魔怪也罢,都平平安安的,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可以随心所欲,快乐自在。

不去伤害别的人别的生物,也不为别的什么所伤害。

他们只要好好的活着就好了。

“呃,家里就你们俩了吗?”明岛振作精神站了起来,为了安抚自己的的五脏庙而四处翻找,一边奇怪,“咦,我记得在这边放了好几袋泡面来着……冰箱里的速冻饺子和汤圆什么的……也没有啦?”

……我不在的这几天,你们就这么过的么?

明岛开始怀疑七尾不在这里的大部分原因,其实是没有东西吃了吧?

“我好像也没有离开几天吧……”明岛无语地对着上下都空空荡荡的冰箱,感觉更加的心力交瘁起来。

最后他只好摸出一把挂面扔进锅里煮,又甩了几个鸡蛋合着豆瓣酱炒了,做了个不伦不类的炸酱面,大盆小盆的,端到了餐桌上。

结果还没坐下,就见彩棠施施然也拿了个碗,很快就用筷子挑了一碗面,拌着鸡蛋炸酱呼噜噜吃了起来。

…………

明岛默默地也拌了一碗,一边吃着一边问道:“几天?”

“一个星期啊。”彩棠有些不耐。

“……感觉没有那么久的样子。”明岛弱弱地嘀咕了一声,又问道:“拱丹青那边,还好吧?”

“嗯?哪个?”

“就是跟姜夏回来的那个。”

“哦,应该没事吧。”彩棠不置可否。

眼见一碗面见了底,彩棠又手疾眼快挑了一碗,说道:“不过范志杰好像和他一起走的。”

明岛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我回头再打电话给他们吧,一时也忘记了。”明岛说道。他的手机和钥匙之类,在原息被困住之后,由左迦和阿荚都找回来了,只是早就没电自动关了机,回头上楼睡觉的时候充个电就好了。

“那你……”彩棠看看明岛,欲言又止。

“哦,你说我这几天的事啊,”明岛意会,便解释说道,“经营渔场和鸡场的那个人叫做广原,是个修炼很多年的石头怪,他认识阿荚的,还经常提供一些活鱼活鸡什么的给阿荚,阿荚就给了他一小段噬心藤作为答谢。后来,那段噬心藤被姜夏消灭的时候,阿荚有所感应了,觉得事情不大好,就叫左迦连夜使用遁术,从国外赶了过来。”

左迦赶来时,广原的玄火封纹已经施法成功,明岛昏迷不醒,被原息的铜钟罩住,收了起来。

左迦当时和广原两人动了手,广原极力掩护原息逃脱,又不肯化敌为友,只一味的狠斗,最后导致阿荚情绪暴走凶性大发,索性就把他彻底吞了。

之后几天里,左迦到处找寻原息跟明岛的位置未果,急得火烧眉毛。直到花头想到自己曾在明岛身上藏了鳞片,左迦才追寻着花头的一息灵气,找到了明岛被困的地方。

“那原息呢?”彩棠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嗯?你说原息?”明岛说道:“他是鬼修,有些事情我也不大懂,所以我和左迦回来之后,先去找了杨焕。”

“……杨焕?”

“是,我就把原息直接扔到杨焕那边去了。”明岛说道:“反正他对于鬼怪什么的,比我有经验,而且他那里还有空间法器,比较方便。”

别说一个原息,再多上十个八个的,那一只白玉球也完全装得下。

他说着抬眼看了下彩棠,就见对方眉头微蹙,神色很是古怪,不禁问道:“彩棠?怎么了?”

☆、不能说出的言语

明岛注视着彩棠的脸,一时有些恍惚。

是他多心了吗?

第20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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