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明红听罢,哀叹一声:“我果不是教主对手,此次是我小看教主了。只是……”他目光恳切,“我什么都能舍,唯独舍不下我这师弟,若教主要我性命,也无不可,只要你放了他。”
“师兄!”叶蛰惊道。
贺长生一笑:“师兄弟感情倒好。只是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凭你空口白话,便能放人?”
贺明红道:“我只求教主发个毒誓,不害我师弟性命便好。若教主不允……”他语意坚决,“我立时自断经脉,教主即便神功盖世,也阻不了我吧。”
“好好好,”贺长生似是无奈,当即举手发了个毒誓,“我儿可是放心了。”
贺明红松了口气:“多谢教主。我很好奇一桩事,教主如何确认我是你的血脉?”
贺长生竟大笑,转而厉色道:“你以为我当真信你一番做作?”
“你!”贺明红脸上血色尽去,手紧紧握住叶蛰的。
贺长生冷颜:“刘一白被称为‘刘一招’,可不只在招式上,当年围杀于我,正是他的手笔!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谁不会,他以为推出你这个幌子,我便会相信你是我亲儿?”
贺明红气息微乱:“那你……为何还叫我……”
贺长生道:“我喊你一声儿子,吃亏的总不是我。”
他又看贺明红与叶蛰相握的手,转而移到叶蛰的面上:“仔细看,与我长得还是十分相似的。”
叶蛰反应极快,甚至因为对师兄的了解,瞬息间想到的甚至比贺长生还多些,隐约触到了贺明红的真正目的。
只是……师父与师兄显然是什么都知道的,却都瞒着他。
贺明红将叶蛰握紧三分:“可你还是不能确定。”
贺长生长叹:“是啊,江湖中都知晓刘一白的名号,他自己也知道。明面上看,你姓贺又如当年那位美人般有双蓝眸,必是我亲儿,可稍知晓刘一白行事的人,必不会这么想。可我又怕刘一白知晓我性格,故意给我下了套,苦恼啊。”
贺明红忽道:“人一旦想得过多,就离死不远了。”
“哈哈哈,”贺长生笑道,“哪来的歪门邪说。”
贺明红道:“专说给教主听的歪门邪说。”
贺长生道:“诸事都说完了,我儿还不过来。”
贺明红难得说了一句俏皮话:“待我挣扎挣扎。”
贺长生怒极反笑:“我若动手,你当不起这后果。”
叶蛰却出剑了。方才那二人言语中,他已摸出了对自己有利的部分,誓言暂且不说,对方分不出自己和师兄谁是他血脉,必是不敢下杀手的,若自己不顾惜自身性命,只要不被擒住,倒是能与对方拼上一阵的。
也许他当真是贺长生血脉,自幼习剑从未遇过瓶颈,此时抱了死念,将所学招式尽数使来,一时剑光璀璨。贺长生有所避忌,出手未尽全力,二人竟僵持下来。
只是叶蛰内力不及对方深厚,若久持不下,自己必将位于弱势。
他心中着急,脑中反而愈发清明,将进殿之后所有的事情都回忆了一遍。
贺明红站在一旁,眼中似有千言万语与他,叶蛰见了,忽什么都不怕了。
贺长生发觉无法顺利拿下叶蛰,心生躁意,手下失了轻重,一掌击出时候,虽不及十成力道,七八分还是有的。
这一出手便有些后悔,怕叶蛰重伤对他大事有所影响,不料贺明红横里冲出,挡在叶蛰身前,硬吃了这一记。
贺明红内力浅,当即被打得飞出,在地上滚了两圈,口中鲜血淋漓,气息衰微。
贺长生暗道不好,若人死了,他那天机夺算的法子也就无效了,眼见贺明红将死,立时飞身扣上对方命门,运起秘法。
叶蛰自不会眼见师兄被他夺了性命,一剑刺去,贺长生一手抓住剑尖,叶蛰却不管不顾,另一手也去抓他命门,同时运起天机夺算。
贺长生见了好笑,道:“你以为从我方才言语窥得了行功路径,便能夺了我的寿数?”
贺明红仍在吐血,却勉强提起气力,道:“教主你……既然相信夺算……之说,为何不信你方……方才发的毒誓?”
贺长生还真没想过这问题。天机夺算是他创出的秘法,二十多年来以此吊命,自然对之深信不疑。至于毒誓,呵,他这辈子发过的毒誓没有千个也有百个,于他不过是如喝水般简单,从不曾当真过。此时被人这么一说,再看贺明红笃定神情,心神竟恍惚起来。
若……若毒誓当真会应验,他……
贺长生看似将贺明红当做亲子,实际怀疑更多的还是叶蛰,若这个誓言当真有效,他岂不作茧自缚?
不过也就片刻功夫,他已定下心神。且不管毒誓会不会应验,他总要活下来才能见着。
可惜叶蛰趁他失神之际,功法顺势压过对方一头,待贺长生回神,才发觉自己浑身冰冷,正是寿数将尽之兆。
他何等聪明,已想明白贺明红用意——那一句话不过是分他心神,为叶蛰创造机会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