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如此,其余人亦不会掉以轻心。
只是嗅到香味时,已迟了些许。
他睁开眼,翻身起来,手里握住出鞘的长剑,条件反射地去抓师兄贺明红的臂膀,要将他护在身后。
贺明红往旁走了一步,叫他这一抓生生落了空。
“师兄!”叶蛰低声道。
贺明红抚过他手臂:“不急。”
叶蛰得他一语宽慰,方分出心神去看别人。
谈江清提剑站着,面色有些发白,但看他身形,也能支撑片刻。
他身旁的饮光和尚取下腰上的短刀,刀柄接长了一段,竟是把朴刀。
他二人既无异动,问题便极可能出在第三人身上。
果然众人间唯有谢春湖仍坐着,正往篝火中添柴火,见他们看来,甚至回以一笑,温和恬淡,看不出半分心虚不妥。
叶蛰醒得早,但不可免地吸入了少量的迷药,谈江清与饮光和尚亦是如此,反倒功力最浅的贺明红脸色如常。
既已中毒,虽短时间内可以内力压制,终非长久之计,几人皆知这点,未有多言,直接出手希望擒下谢春湖。
谢春湖不慌不忙地起身,往后退了两步,入了林中。众人正要追去,却被贺明红拦阻。
“我去便行。”贺明红说完,紧随谢春湖身后。
叶蛰暗急,不料那二人入林后很快不见踪影,竟不知该往哪处寻。
饮光和尚道:“连山先生既如此说了,想来是有把握的。”
贺明红入林后,放慢了速度,信步而行,但走的每一步都不曾缓上一缓,似是胸有成竹。
不消多时,谢春湖自一棵树后转了出来,沉着脸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以他医术,有心之下便发现身上附了追踪之物,必是对方下手。只是他自诩未露行藏,对方又是怎么提前做下布置的?
贺明红袖手,道:“你破绽太多。”
谢春湖神色不动:“哦?我倒想听听。”
贺明红竟真答了他:“落坡的凤凰仍是凤凰,即便贺长生情形糟糕透顶,我也不信他无半分谋划。此行五人之中,我的师弟自然是可信的。谈江清作为正道魁首,若与贺长生沆瀣一气,这江湖也没得好了。至于饮光大师,虽然没怎么听过这名号,但他手中那把刀叫做小莲经,乃是古莲寺当代达摩堂首座的信物。古莲寺的声誉下,我不吝多给他一点信任。”
谢春湖听完,自笑了笑:“那我呢?”
贺明红道:“丘同先生与我师父乃是挚交,你是他的徒弟,怎么看我也是不该怀疑你的。只是我从来不相信世上有这般巧的事,谈江清要寻人,便能寻见个医术高明的大夫,甚至还有看似无懈可击的背景。”
谢春湖侧头:“听着……都挺勉强,若要细算来,其实每个人都很可疑,我觉得你没说实话。”
贺明红忽朗声道:“我自然没说实话。”
谢春湖挑眉,带了些许问询之意。
贺明红深深看了他一眼:“初见时,我便知晓你有问题。”
谢春湖微微变色:“为何?”
贺明红叹气:“你的面相太不好。”
谢春湖笑道:“我竟忘了连山先生也精于相术了。”
贺明红道:“你脑后生有炁悬针骨,一生专注医道,但太过偏执,反倒入魔。皆且眼中神光浮露,乃是无根浮萍。此两者相和,在我眼中,活生生便是个短命鬼的早夭之相。”
谢春湖虽听闻自己面相不好,仍道:“这也不是你怀疑我的原因。”
贺明红道:“我本以为你有几分聪明才智,原来也是个愚人。若在寻常,你自然不稀奇,但其余人皆是长寿之相,你一个短命鬼混在其中,就像黑夜的萤火,叫我不注目你也难。”
谢春湖被他驳斥,反倒冷静下来:“那连山先生可有为自己看过面相?是否也是个短命的?”
这一语真正是杀机毕露,贺明红丝毫不急:“我既知道你别有用心,又怎会放任你至此?况且,你背后那人,许你取我性命?”
谢春湖咬唇不语。
贺明红又道:“我与你说这么多也不是白说的,莫非你忘了我也是会布阵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