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之前他态度恶劣的时候,她也是很包容很温柔的,从不和他一般见识。
——所以刚才,她并没有生气,对吗?
裴醒心里又生出些小小的侥幸,他于无知无觉的时候,已经把陈长宁的感受看的比较重要了,只是不自知。
这份侥幸掺杂着些微的歉意,支使着裴醒在面对陈长宁的时候,极力佯装出一副晨间在走廊里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
他想着她没有生气的,她一向软的像棉花,一个小插曲,小孩子又怎么会放在心上。
早饭是酸辣汤,薄如蝉翼的腌牛肉切片,豆腐小块翻滚着,还有金针菇和木耳丁,葱花、鸡蛋打散,花花绿绿地,色香味俱全。
陈松世早起晨跑,拎回了小斤两的油条,外酥里嫩,能摆满两大盘。
“果然还是老刘家的油条好吃,上次我图新鲜在后街那家买了一次,没内味儿。下次再尝尝他家的素包,估计也好吃。”陈松世手里捏了根儿油条,也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跟谁说话呢。赵岚英敷衍地应了丈夫两声,免得他尴尬,然后照例塞给陈长宁一个剥了一半儿的煮鸡蛋。
“用凉水过了两遍儿了,不热。”赵岚英知道女儿怕烫,特意多过了一遍水的。
陈长宁乖乖地接过去,小口小口地咬着。
她以前吃饭的时候,总是顾忌着裴醒,难免吃着不专心,爱偏头偷眼地去看他,帮他夹个菜盛碗粥什么的。裴醒也习惯了她这样的照顾,可是今天早上,他等了很久,甚至于每隔几秒就要侧眼看看,可陈长宁的视线,自始至终都没有落到他身上。
说不上难受吧,只是一颗心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悬得他有些惶然。
他发现自己这种心情的时候,第一感觉是不喜欢,他讨厌牵挂,也讨厌被动,尤其是现在这种处境,他感觉她已经能轻易左右他的想法了。
——好像他很在乎她似的。
这个迟来的认知,远比他被陈长宁冷落,要更让他不舒服。
他自小就是情薄的人,也自私心狠,她对他好,他就愿意放过她,但他不想自己被牵制,尤其是,她姓陈。
裴醒默默压下心里隐隐生出的主动示好的苗头,压下心底那些烦闷,然后告诉自己说:本来就该是疏离的,现在这样不是更好,你还去招她做什么?她有人疼有人爱,不缺你一个,先管好你自己吧。
——对的,本来就该是这样形同陌路的。人家以前愿意施舍给他好,现在不过是随心所欲地收回去了而已,一切都返回正轨了。
他这样想着,又咽下一口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