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南国人,再留下来,一定会带来更多灾难与祸事。
决定停战议和的那晚,耶律南炙将刀架在明飞卿的脖颈上。
明飞卿听着外头的西溱战歌,安然地闭上眼。
只要知道阿瑾在变强,在变好,他已经很知足。
他此刻就是死也瞑目。
耶律南炙看他这般坦然,反倒生出了恨意,他没有杀了明飞卿。
只是隔着衣物,在明飞卿身上弄出那些惹人猜想误会的淤青痕迹来。
“孤很好奇,淮子玉会怎么爱一个清白尽毁的明飞卿。”
停战之日,下了好大一场雪,耶律南炙亲手将明飞卿身上的衣服撕裂,再把他悬挂到城楼外,最后让士兵把这三年南国民间编排的淫词艳曲绘制成册,随着风雪一起撒向西溱军队。
那是彻骨的寒冷与羞辱,明飞卿至死不忘。
第36章不配
他失神间碰倒了桌上的杯盏,才从回忆中脱离而出。
门外响起了敲门的声响。
“飞卿,你还好吗?”
隔着一道殿门,淮子玉的声音闷闷的,却不难听出他的小心翼翼。
明飞卿不耐烦地应:“你有何事?”
他捡起了杯盏,没打算去开门。
出乎意料,淮瑾也没有像之前那样闹着要进来。
他只是说:“我知道你想起一些不太好的事...我现在才来说相信你,是不是太晚了?”
明飞卿听清了他的话,冷笑起来。
这已经不是晚不晚的问题,而是他需不需要这句“相信”。
很显然,他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陛下是把自己看得太重了,我清白与否,你本就没资格置喙,你的这句‘相信’,在我这儿一文不值。”
门外沉默了下来。
明飞卿看到他投射在烛火中的影子,一动也不动。
良久,淮瑾才对着紧闭的殿门说:“我会拧下耶律南炙的头,给你赔罪,南国欺辱过你的人,有朝一日会跪在你脚下祈求原谅与宽恕。”
呵。
明飞卿冷声讥讽他:“你连南国的议和条款都不敢驳回,在这儿夸什么海口?”
淮瑾:“........”被心爱之人瞧不起真是挫败至极。
比起让耶律南炙得意,明飞卿勉强站在了淮瑾的立场上,劝了一句:“南国不会真心议和的,耶律南炙想侵吞西溱的野心从未熄灭过。”
“淮瑾,你用尽手段才坐上皇位,但愿你有能力撑得起这个国家,别轻易做了亡国之君。”
殿内的灯被明飞卿熄了,这是不想淮瑾再打扰他的意思。
淮子玉颓败地坐在门槛上,夜里的寒风似是钻进了他的心窝里。
他以为飞卿此刻会需要自己的安慰,所以推掉了许多事,特意跑了来,结果却是自作多情,明飞卿甚至不想给他开门。
前世他没做好的事,现在想着弥补,却发现人家根本不需要了。
他守在新梧宫的寝殿门口,就这样枯坐了一夜。
脑中乱得很,时而在想如何应对南国的挑衅与虚伪求和,大部分时候都在反思自己前世的种种错处,他整个人都被懊悔填满了。
天蒙蒙亮时,细春才发现枯坐在寝殿外一整宿的君上。
他身上已经落满了清晨的寒霜,长睫上也凝了几颗霜珠。
淮瑾眨了眨眼睛,抖落那层寒意,起身嘱咐细春,不必告诉明飞卿昨夜他在这里守了一宿。
细春懵懂地点点头,望着君上离去的身影,又看了看新梧宫紧闭的殿门,叹了一口气。
和南国议和的事进展得异常不顺,正如明飞卿所说,耶律南炙根本不是真心求和,他的野心膨胀得厉害,贪得无厌,西溱本已做了让步,南国却得寸进尺,还想要更多的好处。
这番外交拉锯持续了将近半个月都没有令双方满意的结果。
西溱朝堂上笼着一层压抑的阴霾。
淮瑾日日在奏折里苦熬,身边照顾的人除了天白和几个近身的宫人,再没其他人。
按照朝中大臣的说法,就是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
新梧宫那位,形同摆设,根本没把皇帝放在眼里过,哪怕一句关心都不曾让人传达。
新梧宫的人也看不下去了,天青听了天白的话,傻乎乎地劝:“公子要不去看看陛下吧,为了前朝的事,他瘦了一圈,公子这么聪明,给陛下出出主意也好啊。”
明飞卿合上书卷,对天青说:“你是我的人,管他做什么?要不我把你送到合阳殿去,你可以日日给他出主意。”
天青脸都涨红了,自知公子是迁怒到自己身上来,立刻闭嘴了。
有他做例,新梧宫的宫人也不敢再多嘴规劝什么。
这日,明飞卿去御花园散心,走进假山群时,被一道人影挡住了去路。
等他的视野恢复时,已经被耶律南炙困在无人的角落里。
耶律南炙换了一身侍卫的服饰,从宫外的使臣府邸潜进了宫里。
光天化日之下,他把西溱的皇后抓到了角落里。
明飞卿强装镇定,提醒他:“这里是西溱皇宫,不是南国。”
耶律南炙笑道:“你以为孤会忌惮淮瑾?”
“但你确实是因为打不赢淮瑾才出现在这里,不是吗?”
耶律南炙显露出几分不悦,他抓过明飞卿落在肩上的长发,放在鼻间轻嗅,“走到议和这一步,只是因为孤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