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飞卿正往嘴里塞糕点,听娘亲说了这句话,实在忍不住笑出来,险些被呛到,压了一口茶水才咽下去。
淮瑾想起童年趣事,也颇为感慨地笑起来。
荼州是西溱最穷最偏远的一个州郡,物资贫乏,哪怕淮瑾是被派过去的皇子,也总是吃不饱饭,他那时候又在长个子,十分能吃。
明飞卿头一回把淮子玉带进娘亲的点心铺,淮子玉就像只大胃老鼠,悄无声息地把半个点心铺的点心给吃光了,那天提前预定好的顾客来取糕点时,直接扑了个空。
苏秋在角落里抓到两个偷吃的小屁孩,又是生气又是好笑,从那日起,淮子玉就靠着明飞卿在苏氏点心铺过上了“白吃白喝”的好日子。
知道小孩在长个,苏秋从不吝惜在糕点里加上牛奶鸡蛋这些食材,每日也会多做几笼,专门让两个孩子“偷吃”。
淮瑾如今长得高大挺拔,有一半功劳是苏秋的点心喂出来的。
就算没有娶明飞卿,于淮瑾而言,苏秋都是他的半个母亲。
糕点入口,依旧是少时熟悉的美味。
苏秋见两人吃得开心,她也跟着开心,只是到底体弱,强撑了没一会儿就困倦起来。
明飞卿侍候母亲睡下,而后将李妈妈叫到院子里。
“我前日让天青带回府里的话,妈妈可照做了?”
李妈妈严肃地点点头:“天青连夜把话带来,老奴不敢怠慢,第二日一早,我便按公子的吩咐去药铺重新抓了药,这几日煎药也是我亲自看着,旁人插不了手。”
明飞卿稍稍放心:“日后娘亲的药,都要劳烦妈妈看严实些,这内宅如今被丁氏掌控,娘亲身边只有你们几个心腹,要防着旁人暗害总是难些。”
明飞卿看了一眼天青,天青立刻转身去院子门口拍了拍手。
淮瑾不知明飞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转头望去,就见六位东宫侍候的仆从走进院子里,朝他们二人行了一礼。
六位里头有四个一看就十分泼辣能干的中年嬷嬷,还有两个身强体壮的家丁。
淮瑾之所以认得出来,是因为这些人都是在东宫侍候的老人,且都十分忠心得力。
“这六位是我托细春姑姑挑来的人,都是得力可靠的,日后他们就在内院侍候,只听命于我娘一人,也可以做李妈妈的助手。”
东宫不是谁都能进的,明飞卿不方便把娘接入东宫照顾,而这明府本就是苏秋名下的产业,明为仁和丁氏只能算是借住,自然也没有让苏秋移居他地的道理。
他又让人抬来两箱金子:“收买人心,无非就是金银钱财,府中的中馈如今在丁氏手里,娘亲手上没有现钱,肯定不方便,这里有一千两黄金,先给娘亲做傍身钱。我知道府里的下人势力眼,克扣内院的开支是常事,以后,不论娘亲要吃鱼刺燕窝,还是人参灵芝,都挑最好的买,一切开支,东宫担着。”
明飞卿看了一眼淮瑾,淮瑾赞同地点点头——虽然他此前根本不知道明飞卿做了这些安排。
李妈妈看着箱子里的黄金,十分震惊,迭声应下。
明飞卿安置完这些,当场让那两位太子府来的壮硕家丁把厨房里当差的丁妈妈捆了来,跟着被抓来的还有十个听丁妈妈差遣的丫鬟仆从。
丁妈妈是丁氏的亲信,在内院厨司里,克扣过不少钱财。
这都不是最要紧的。
明飞卿掌下用力捏着一只茶杯,若不是他死过一回,永远不会知道,丁氏自入门起,就让这群下人给娘亲投慢性毒药,而当年点心铺的大火,更是这群丁家亲信有意为之!
丁妈妈自认有丁姨娘做靠山,又知明飞卿是个好性子的主儿,见到淮瑾在,立刻伸冤道:“太子殿下!就算是官府里审案的大老爷,砍头之前也要给个罪名!奴婢自认没有做错事,太子妃凭什么抓我!”
她说完这话,丫鬟家丁也开始此起彼伏地附和起来——到底是明飞卿从前太好欺负了,让这群人敢肆无忌惮地凌驾到他头上来。
“我可不是审案的老爷,我要砍你的头,何需安罪名呢?”明飞卿把玩着手上的杯子,“来人,打烂丁婆子的手骨脚骨,再随便找个人牙子发卖了。”
此言一出,底下的仆从无人敢信,直到东宫的家丁上手,当场扭断丁婆子的手骨,咔嚓一声脆响,众人惊呼起来,四处蹿逃。
淮瑾一个眼神递过去,随行的侍卫立刻把这群人按下,不让喧哗。
丁婆子惨叫连连,明飞卿又让人堵住她的嘴:“娘亲刚睡下,你若吵醒她,我就要你的命。”
丁婆子嘴角溢血,被侍卫拖下去仗责。
底下曾经欺凌过苏秋的人,个个抖若筛糠,有个胆大的家丁朝淮瑾磕头求饶:“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救命啊!以前的事都是姨娘指使!小的...小的从未犯大错啊!”
淮瑾虽有几分心惊,却能理解明飞卿今日的所作所为,他不但不阻止,还抱着欣赏的姿态旁观:
“太子妃责罚下人,确实不需要任何理由。他说你们该死,你们就该去死。”
第6章捧杀
内院的事还未传到前厅。
饭桌上,一无所知的明为仁拉着明扬到太子面前,想给这个二儿子讨个一官半职。
明扬考了一回科举,落榜后便怨天尤人,认定自己怀才不遇,日日借酒肉虚度光阴,如今想借着大哥的风头,走一回捷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