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他离府,一整夜没回来。
明飞卿不抱期待,一刻不愿多等,径自上了马车:“出发吧。”
车夫为难不已:“可殿下还没来。”
这新婚回门哪有一个人回去的道理?
“你家殿下连洞房都没来,还指望他陪我回门?”
“......”
“快走,不用等他。”明飞卿放下帘子,安然地坐进马车里。
马车平稳地向前行驶,没走两步,街上忽然传来马蹄踏地的声音。
皇家的马蹄铁用的是上等玄铁,较之寻常马匹,声音更脆更响,懂的人一听声音就知马上之人身份不俗。
明飞卿自然也听出来了,他掀开帘子,探头回望,见淮瑾一身黑金蟒袍,额前碎发随风乱舞,俊挺的五官在日光下夺目而不灼人,他骑着通体雪白的宝马,三两下追上马车,路过车窗时,抬手用马鞭撩了一下明飞卿的下巴。
明飞卿:“......”
马车被太子爷当街拦住了。
明飞卿听到有女子为淮瑾痴狂的声音,不多时,这个让皇城无数女眷痴迷的太子掀开帘子,闯进了明飞卿的视野中。
他走进马车里,自然而然地坐到明飞卿对面。
两人相视无言,直到侍卫牵走宝马,马车继续向明府前进。
许是马儿受了惊,马车起步时剧烈颠簸了一下,明飞卿一时不防,被惯性带得直接向前栽倒,好巧不巧栽进了淮瑾怀里。
“......”
明飞卿想起身,淮瑾提着他后颈的衣领,力道不重,刚刚好把明飞卿的上半身半提在面前:“你就不问问我昨晚去了哪里?”
明飞卿就像一只被扼住后颈的猫,任他如何扑腾挣扎,都不能奈淮瑾如何,他气恼不已:
“殿下就是去勾栏瓦舍会头牌,我也不会过问一句!”
淮瑾怒极反笑:“你倒是很豁得出去,你今日一个人回门,明日就成全皇城的笑柄,如今是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吗?”
明飞卿反问:“我在这皇城中还有什么名声可言?”
淮瑾想起过往,自知理亏,正想松手,忽然留意到明飞卿眼下的乌青,抬手扣着他的下巴凑近了细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东宫娶了只熊猫做太子妃,我没回来你连觉都不会睡了,还敢嘴硬说不在乎?”
明飞卿冷笑一声:“殿下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脸皮之厚,平生罕见。”
淮瑾认定明飞卿在嘴硬,连被骂都能忍了。
马车里空间有限,无人能窥见。
淮瑾松手前,在明飞卿额上亲了一下。
明飞卿:“?!!”
他一巴掌打开太子的脸。
虽然力道不重,淮瑾却如遭雷击:“你胡闹也要有个限度!”
“咦~”
明飞卿迎着太子爷快要冒火的目光,伸手揪过他的衣袖,用力地擦了擦额头,仿佛被狗舔了一般要擦得干干净净。
淮瑾:“.......”此生没有受过这般羞辱!!
两人剑拔弩张,眼看就要打起来了,不远处传来喜庆的鞭炮声,马车缓缓停下,车夫掀开帘子恭敬地道:“殿下,少君,明府到了。”
说完他才意识到气氛不对,怕被误伤,忙放下帘子。
明飞卿擦完额头,扔下淮瑾的袖子,自己掀了帘子下来。
明府门口喜气洋洋,鞭炮炸了一串又一串,周围都是来目睹东宫风光的人。
明飞卿抬眼望向门口,和前世一样,父亲身边带着的是姓丁的姨娘,身后站着的明扬和明蕊都是丁姨娘所出,好一个和谐美满的一家四口,若没人提醒,谁会记得明知府还有一个糟糠妻?
他的视线落在丁姨娘身上,丁姨娘被他盯得浑身不适,挤出个笑上前迎到:“卿哥儿回来了,我和你爹恭候多时了。”
她的场面话还没说完,明飞卿已经把视线转到明为仁身上:“爹,我娘呢?”
明为仁看了看周遭来围观艳羡的邻里相亲,压低声音说:“今天大好的日子,你娘那个样子怎么方便出来见人?”
“正头娘子不方便见人,丁姨娘一个妾倒是有资格出来迎我,爹爹是忘了尊卑有别吗?”
明飞卿本不是咄咄逼人的人,只是死过一回,看透了一些人皮下的恶鬼,如今是连场面上的好话都不屑说了。
丁姨娘被这话刺得笑容都僵了,周遭都是人,她被这样下面子,如何能忍。
她刻意看了一眼随着明飞卿回门跟来的三辆马车,惊叹道:“到底是攀上东宫的贵人了,回个门如此大的阵仗,只是太子爷怎么没跟你一道回来?”
她今早就听说明飞卿是一个人出的太子府,于是料定太子冷落明飞卿,连回门都不陪着。
她笑着说:“殿下莫不是嫌弃卿哥儿了?毕竟是在异国不清不白待过三年的人......”
“姨娘的嘴碎成这样,若是按宫里的规矩,是要被拔舌挖眼的。”
马车里传出一道威严的声音,直接打断了丁姨娘的尖言冷语。
明家众人脸色一变,丁姨娘更是呆住了。
淮瑾掀了帘子,不紧不慢地下了马车,他一露面,周围跪下一片人,齐声高呼:“参见太子殿下!”
好威风的太子爷,明飞卿想,如果他左脸的巴掌印能再淡一点,那就更威风了。
第5章何需安罪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