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游湖</h1>
说话的分别是许嘉庆和林璟。
见着许荣穹看向他们二人, 许嘉庆有点慌,片刻后即恢复镇定,解释道:“父皇, 儿臣觉得不妥, 九妹一来年幼,二是公主,于理于情都不合。”
许荣穹深以为然点头。
许嘉庆再接再厉道:“如果, 越太子不愿五哥作陪的话, 儿臣愿意自荐。这皇城内外, 大大小小玩乐的场所,没有儿臣不清楚的。有儿臣带着, 肯定能带着越太子玩得尽兴、玩得开心,父皇您看如何?”
许嘉庆说着,眉眼不由得兴奋起来,胸膛也挺了起来, 好像在说这是什么顶顶骄傲自豪的事情。
许荣穹简直没脸看。
怎么就养了这么个纨绔儿子!
唉, 那有什么办法。
只能宠着呗。
许荣穹点点头, 一边的林璟接着许嘉庆的话继续:“回禀皇上,倘若觉得六皇子一人不够的话, 臣近来无事,也是可以作陪的。何况, 待太子殿下大婚之后,臣便动身前往西北边境,恰好可以提前和越太子沟通一下西北边境之事,皇上您看如何?”
许荣穹只手摩挲着下巴, 颇为赞同地点头, 眼中流露出几分赏识之意:“璟儿所言, 也甚是有理。”
越秦云听着这个有理,那个有理,心中无端由地冒出一股子火气,是以,他复又开口道:“陛下,若是三年协议不够的话,五年也未尝不可。总归,大宋与我越国和平共处,于百姓有福。”
许荣穹面有意动。
这个越太子所说不假。
如果打仗,无论是哪方胜利,受苦受难的也是百姓。
这也是大宋兵强马壮,许荣穹却一直保持着与周边小国和睦相处的原因,除非他们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否则轻易不愿动兵。
如果能缔结两国之约,无异于是一重和平的保障。
许荣穹很是心动,可若是命小九单独作陪也不合适。他暗自瞥了眼从刚才开始便未说话的许念,正用澄澈干净的眼神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没有任何怀疑,没有任何恐慌,淡定的模样仿佛全由他做决定便可。
许荣穹心中微动。
小九如此孺慕朕,又这般信赖朕。
朕怎么可以让小九失望呢?
可是,百姓那边……得想个完全之策……
许荣穹想了想,方才开口道:“朕方才想了想,若由小九独自作陪,虽说小九尚未及笈,但于情于理确实不合,不若这样吧,由小九、小六和璟儿一起作陪,也算是没有怠慢了越太子,如何啊?”
话说到这里,越秦云便知道只能是这样了,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而许嘉庆、林璟和许念自然也不可能有什么异议。
于是,事情便这么定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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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寿辰宴之后,越秦云便打着许荣穹的旗号,时不时来邀许念,请她带着逛一下皇城,浏览一下大宋的风土人情。
许念不好拒绝,且春光正好,想着在宫里也无事,便由着他约,反正他每次一来,许嘉庆和林璟自然也会跟着来,美其名曰奉旨行事。
要是只和越秦云约着玩,许念是不愿意又拒绝不了的。但是有了许嘉庆和林璟作陪之后,她基本不用和越秦云说上几句话,又能玩得开心畅快。
是以,他们第一天去了皇城的未名湖游湖。
岸边,杨柳依依,漫漫青色随风而动,如误入人间的绿衣仙子,带来无限春意。而在杨柳树之下,并非全无一人,甚至恰恰相反,未名湖畔,热闹得很哪。
湖边,有在堤岸边无事闲逛的,也有些卖东西的小商贩,而那些小商贩买的东西也很是丰富,有刚从地里采摘的新鲜蔬菜、有做好的特色小吃,亦有新采摘的束束鲜花、有精心制作的摆件玩物,还有一些女孩子家爱的胭脂水粉等。
湖畔如此热闹,自然跟湖上一个接一个的画舫有关。那些画舫中的人,无不是非富即贵,倘若是被他们随意看上买去些,自然可做成一笔买卖,一家老小说不定就能改善些生活。
而许念他们几人则在画舫之上,一直在湖心慢悠悠地晃荡,没有靠岸,也没有出去吹风的打算。
因着,画舫内正传来阵阵悦耳动听的唱曲声,配着声声琵琶,这万物复苏的春天也染了几分悦动,显得更加生趣盎然。
而他们几个人,没怎么带侍从,闲适地在画舫之上,听着许嘉庆找来的春绿姑娘唱曲弹琵琶,好不惬意。
午饭呢,他们也懒得下画舫,便由船上的两位老夫妻做了。
老夫妻是常年待在水上的渔民,问过许念他们几人的意思后,便做了几份应季的吃食。四碗河鲜馄饨、一瓯玉蝉羹、一盘山海兜配着一壶自家酿的桃花醉,一并端上了桌。
他们本来懒洋洋的,像没骨头人似的斜靠在软垫上,闻着吃食的香气,不由地坐直了身子。
别说,他们几人皆是吃过山珍海味的,但这种蕴着市井气的吃食,最是让人眷恋的。它可能不似平常所食那般精致,但其味道却不一定会差了。
就说那个河鲜馄饨,虽不如绉纱馄饨那般皮薄如层叠的纱衣,缥缈似梦,但是它皮薄个头大,待软和的皮破了之后,舌尖触着鲜到了极致的河鲜馅儿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鲜到了极致,却无一点点异味,也无旁的味道来打扰这份少有的纯鲜滋味。舌尖忍不住打颤,蛰伏的味蕾肆意狂欢。
鲜嫩在齿间化开缠绕,丝丝缠绕着,仿佛什么味道也感受不到了,只由着那个鲜、那个香带着自己神游,去了遥不可及的北海,又去了缥缈虚无的蓬莱,到了最后,口中仍是那团舍不去的鲜香滋味。
“这个馄饨,可以。”
许嘉庆咬着馄饨,毫不犹豫地夸赞。
一旁的老夫妻垂首站着,听着夸赞脸上浮现浓浓的喜意。
“我们老两口没旁的本事,就会做这几种吃食,贵人们吃得满意就好。”
那个老妪有些局促,但嘴角是上翘的,显然许嘉庆的认可对她来说是极大的肯定。
“那这个玉蝉羹是什么?”
许念听着这个颇文艺的名字,好奇地看着瓷白碗中的那份玉蝉羹,鱼汤奶白,鱼片薄透而不烂,片片保持着鱼肉的完整。
“回贵人的话,这个是老伴从未名湖中捞出的大鲤鱼,想着贵人们想吃应季的吃食,便做了这份玉蝉羹。”
老妪恭谨回答。
“为何叫玉蝉羹呢?”
许念接着问道。
“这个名字与其做法,可有何特别之处?”
无怪许念问得清楚,实在是吃货的本能而已。看见一个新的吃食,之前又没怎么接触过,故而想探个究竟。
好在,老妪觉得以他们这几人的穿着,不像是偷师学艺之人,故而没怎么藏私,老老实实回答。
“这个名字老妪也不知,只听说是一个举子吃了这个玉蝉羹而起的,应该是说这个玉蝉羹的鱼片细白如玉,而它本身又如蝉翼那般纤薄,因此被起名为玉蝉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