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音无声,不想理他。
轻雅也没指望会听到回答,于是抱着琴,自然地一手按在琴弦上,一手拿着谱子,努力识别着谱子上的减字。
嗯……这到底是什么音?
手下忽然一松。
轻雅一怔,迅速抬起了手,看向穗琴。
呃……琴弦断了。
哎?为什么琴弦会断?
哎?以前这样玩轻音的时候,从来都没断过弦呀。
轻雅看着穗琴,慌张了起来。刚交给他的琴就被他弄坏了啊,这可怎么办?跟廖梓昶说肯定会被骂的。去找夏泠芊……轻雅向练舞房看过去,里面正在排练,也不好打扰。
哎呀,这可怎么办?
“这样,就能把弦接上了。”
轻雅无措地看着一个人接近自己,熟练地给穗琴接上断线,还朝着自己微微一笑。
“谢谢。”
轻雅礼貌地说着,仔细查看穗琴。差点就要吓死了,怎么能断弦呢。
“通常,断弦都不是什么好兆头。不过此琴断弦,怕是久而不用疏于保养。小雅大师不必惊慌,此事纯属偶然,应当不会有坏事发生。”
咦?
轻雅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个人,哦,是昨日考核见过的,那个叫靳容筠的人,他还抱着他的琵琶。
“啊,还有这样的事么?我自己的琴还从没断过弦,所以不太清楚呢。”
轻雅小心地试了试接好的琴弦,音稍微有点跑,随手准音,可以了。想了想,轻雅稍微试了试琴弦的承受能力。一指按下,还没怎么样,另一根弦又断了。
蒙了。
刚刚能完整地弹下那首小调,是不是极限了?
“这可……怎么办才好?”
轻雅慌了,只好求助地望向靳容筠。
靳容筠笑了笑,带着无措的轻雅去管事处要来新的琴弦换了。再回到排练室的时候,穗琴已经换过新弦,弹上去的声音都好听了些。
“谢谢了。”
轻雅可是算松了一口气。心里想着,以后可不能这么弄轻音,万一弄坏了可怎么办?不过好奇怪哦,这个穗琴和他的轻音完全不一样。哎,肯定是廖梓昶不悦给他乐属上等的位置,所以故意拿来这坏琴整他的。
靳容筠未走,站在旁边若有所思。
“你找我,是有事吗?”
轻雅呆呆看着靳容筠,问道。
靳容筠一笑,行礼道:“确实有点事。但既然小雅大师在忙的话,在下便不打扰了。”
“我不忙,我只是搞不懂这琴。”轻雅为难地皱眉,道,“我怕又被我弄断了弦,那就麻烦了。”
靳容筠微微惊讶了一下,道:“为什么不用之前的那把琴?那把琴看上去很是漂亮。”
“廖乐师不让用,只让我用这个。”轻雅小心翼翼地戳了戳琴弦,道,“这琴好奇怪,和我的琴完全不一样。琴弦这么容易断,外形也好古怪。廖乐师真是个坏人,弄这个奇怪的琴让我弹,真讨厌。”
靳容筠讶然道:“这琴是仲尼式,你自己的琴是蕉叶式,当然不同。至于琴弦,这弦已经换过了,寻常演奏应当没有问题。”
“什么?”轻雅迷茫地眨眨眼,道,“什么式?”
靳容筠在旁边坐下,笑然讲道:“我方才所说,都是琴的样式。古人斫琴,随心而为,是以样式多变并无定数。而今,朝中对各个乐坊所用琴式有所规制。圣乐坊,珏大师所用白玉琴,为大圣遗音?灵机式。其余乐师,只能用伶官式。官乐坊,所用之琴就是这仲尼式。你的那把琴是蕉叶式。想来的确,蕉叶式不适合在官家场合演奏,仲尼式显得更加庄重一些。”
“居然有这么多种样式啊。”
轻雅听得晕乎乎的,心里想得却是,难怪轻音会变形状,就是换了个样式。
“这才几种样式,怎么能叫多。”靳容筠笑了笑,说道,“历代喜爱琴的帝王将相,文人雅士,只要有些想法,就会在琴式上有所改动。自最初记载琴式的《太古遗音》,到如今《钧天斫琴录》,琴式多达百余种。自今日之后,样式还会更加多样。小雅大师若是有兴趣,也可以自创样式。”
“这么多样式,好乱啊。”
轻雅已经搞不懂了。
靳容筠笑然,解释道:“不会。万变不离其宗,琴式多样,但琴还是琴。你看那减字谱上,只标指法不标音名,可知道缘由?”
“不知道”
轻雅说着,感觉自己和傻子一样。
靳容筠一笑,继续解释道:“这是因为,斫琴师在做琴之时,所有琴的构造都是一般。琴一般长约三尺六寸五,宽约六寸,厚约二寸。规制既定,是以七弦音高既定。所以只要标注指法,便自然可以演奏出相同的乐曲。”
原来如此。
轻雅敬佩地看着靳容筠,道:“你好厉害,对琴好了解。不像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些只是基础,想要学好琴,指法很重要。”靳容筠微笑,道,“还好小雅大师乐感很好,学这些基础应该并不困难。”
轻雅尴尬地笑笑,道:“不要叫我大师,我是初学,连最基础的指法都不会呢。”
“基础指法很简单,只要记住右手八法和左手四法,其余的演奏方式都是从这几种配合演变来的。”靳容筠好脾气地解释道,“你若是新学,就耐心几下这最简单的手法。”
“那些都是什么?”
轻雅一脸茫然。师珏那几天直接从曲子开始教的,这些基础他根本就不知道。
“很简单的,我给你做一遍,你看了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