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寒冬临至。与前几年一般,今岁汴都的冬日还是比以往来的早。
身上披着当年的那件裘袍,乐天立在帝国大厦楼顶瞰视汴都,心中感慨万千,看似太平盛世的汴都,在不久的将来将要迎来兵燹以至生灵涂炭。
“官人,别院最后一批工匠连同家眷于今日上了船,向杭州行去!”尺七气喘吁吁的上了楼,禀道。
“走了就好!”乐天点头,吩咐道:“尺七,你与我向杭州王员外等人传话,让他们好生安顿这些匠人与家眷,特别是早日恢复枪炮作坊生产,并扩大生产规模,同时要保质保量!”
“是!”尺七忙应道,犹豫了片刻才说道:“官人,北方情势渐紧,您不带家中诸位夫人与衙内南下杭州暂避一番?”
看着尺七,乐天一笑:“曲曲女真而己,你以为乐某会怕么?”
“侯爷纵横捭阖,灭西夏、平方腊世人皆知侯爷风姿,自是不会惧怕小小的东胡,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当今天子不识英杰,官人还要早做打算为好。”尺七连忙说道,看着乐天的脸,尺七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便是不在大宋,官人移居海外自立为帝,也是不无可能之事。”
瞪了一眼尺七,乐天哼道:“莫要胡说,乐某只是为大宋开疆拓土,何时曾有过私心!”
“是小的多嘴了!”尺七忙闭嘴不言。
随即乐天吩咐道:“着杭州多运些粮食与府中囤积,兵燹将至,莫要因为断了炊食!”
就在乐天话音落下时,上楼的脚步声再次传来,很快屠四来到楼顶:“官人!”
屠四施过礼便住了口,不再说话。
“小的且选告退了!”知道屠四出现必有急事,尺七忙施礼告退避嫌。
“发生了何事?”乐天问道。
四下无人,屠四才禀道:“官人,北面传来消息,金人皇帝于十月甲辰,诏诸将伐宋。以金太祖之弟完颜杲兼领都元帅,完颜宗翰为左副元帅先锋,经略使完颜希尹为元帅右监军,左金吾上将军耶律余睹为元帅右都临,自西京入太原。六部路军帅挞懒为六部路都统,斜也副之,宗望为南京路都统,阇母副之,知枢密院事刘彦宗兼领汉军都统,自南京入燕山。两路各率兵六万……”
“这么说,金人即将南下侵宋了?”乐天长叹了口气,又哼了一声:“若我没记错,上月壬子天清节,朝廷还曾遣使臣出使庆贺,而却对金人之举毫不知情!”
“侯爷,小的还未说完,金人己经南下侵宋了!”屠四忙说道,“上月丁巳,以阇母为南京路都统,埽喝副之,宗望为阇母、刘彦宗两军监战,见金人来犯,易州守将韩民毅率军投降,金人将之置于蔚州。”
禀报的同时,屠四心中也是无奈,现下朝廷情报工作做的不是一般的差,与北宋立国初期简直有天壤之别。
乐天心中清楚,金人为做到出奇不意攻其不备,使大宋没有防备,一直以归还云中来麻痹北宋君臣上下,便是有人禀报金人,赵佶等人也会将禀报之人以离间罪处置。
摇了摇头,乐天问道:“韩民毅以易州降金,朝廷有何举动?”
“朝廷现下怕是还是没得韩民毅降金的消息!”屠四回道,忙又劝道:“官人,此次金人来势汹汹,官人还是避让一下罢!”
“满打满算金人不过十二万人马,何足为惧!”乐天摇头,接着问道:“除此以外,金人朝廷那边还有别的消息么?”
屠四回道:“据北面传来的飞鸽传书,本月庚辰,金人皇帝以降封辽主为海滨王诏中外。辛卯,南路军帅司请禁契丹、奚、汉人挟兵器,诏勿禁。以张忠嗣权签南京中书枢密院事。”
“继续留意北面的消息!”乐天吩咐道。
屠四应了一声,拜了拜忙按乐天的吩咐办事。
……
金人入寇的消息传入汴都,朝野震惊。
起初,赵佶君臣只以为金人在归还云中时意欲多要些银钱,才故意示强,忙派使臣前去谈判,然而使者尚未出京,更坏的消息从北方传了回来。
宣和七年,十二月庚子,完颜宗翰攻下朔州。甲辰,完颜宗望率军与郭药师部于燕山东对峙,金人初见常胜军铠明甲亮、军伍齐整,心中也是害怕,随后与郭药师部战于白河,郭药师部与金人鏖战数十里,正当激战之际,部将张企徽率部临阵脱逃,郭药师部因而大败,随后古北口宋军又败于蒲苋之手。
两日后的丙午,郭药师与宋知燕山府蔡靖商议投降,蔡靖不愿,于是郭药师扣押了蔡靖及转运使吕颐浩等,向宗望投降。金兵入燕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