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给人冲击的不止是那继唐诗以外后,以新诗歌式样出现的宋词,还用那令人兴奋的城市生活,这是一种高度商业化的城市生活,一种快活、享受、放肆的农耕文明的城市生活。
却说乐天出了嘉王赵楷召见的那间雅室,转过身再进入方才一斋太学生员集会的雅室,却见一众人己经走得干净,只余下几个店家在收拾碟盘碗盏。
下了二楼,却见于防、程谨还有同舍的三个生员俱坐在楼下大堂里,每人身前奉着碗茶汤正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乐天走到近前,对着五人说道,“五位学兄可真是好雅兴,坐这里闲谈!”
见乐天下得楼来,于防笑道:“我五人俱是在等你了!”
“那四舍的学兄俱是回去了?”乐天问道。
“梁学兄与那彩鸾姑娘讨了偌大的一个无趣,散了也倒也免的尴尬了!”同舍的一个名唤解昌的太学生笑道。
就在那解昌话音落下后,其余的两个贡士站了起来拱手笑道:“没想到乐贤弟是那平舆桃花乐郎君,真是失敬失敬啊!”
听二人恭维,乐天连连摆手:“都是好事者闲极无聊的吹捧,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对于乐天的谦让,几人也不以为意,笑道:“今日集会,酒尚吃不甚痛快,不如我等再叫桌酒席痛饮一番如何?”
“时候己经不早了,我等还是回辟雍安歇罢!”程谨有些拘谨,毕竟刚刚进了太学,胆子还是小得很。
“无碍,天色算不得晚!”解昌笑道:“眼下这个时候,汴京的夜色活刚刚开始,便是吃过酒后再加辟雍也算不得迟。”
“大店的菜味太淡,不若去北街上次去过的那家酒肆,菜色不错,酒味也浓!”同舍生员张锦建议。
解昌调笑道:“酒浓菜香,怕不过是张贤弟的一个借口罢,真正让张贤弟挂念的是那家的量酒的小娘子罢?”
说话的张锦只是嘿嘿的笑,也不做多解释。
乐天心中只是苦笑,暗道你们若知那白伦是白尚书家的衙内,恐怕这时只得避着自己了。
说话间,六个人出了步升阁,走街串巷一路向北街行去。一路行来,汴京的繁华超出了乐天的想像,一路行来只见瓦肆间,杂剧、小唱、枚头傀儡、上索杂手戏、球杖踢弄、杂剧等等不可胜数。
行了一刻半钟,到了提议的北街那家酒肆。进了门乐天观望,只见这间酒肆不大,小小的一个酒肆倒也精致。柜台里坐个量酒的小娘子,小有姿色,年纪也在二八左右。
六人寻了张桌子坐下,那小娘子便向里边唤去:“安排酒菜来,与几位官人贺喜!”
无移时酒菜上齐,六人痛饮,那量酒的小娘子见六人俱是一身士子斕衫,上前唱了一个娇滴滴的曲儿,舞了一个妖媚媚的破儿,掐了一个紧飕飕的筝儿,道了个甜甜的千岁万福。
看得几人点头微笑,乐天打量这家酒肆的小娘子,生的倒是颇有几分韵味儿,难怪令那张同学挂念。
就在乐天几人抚手叫道时,只听得有下楼的脚步声响起,随即只得有人叫道:“花小娘子,我等来了己久,你为何不与我等唱个曲舞个破儿?”
几人心中惊讶,将目光遁声投去,只见几个身着皂衣的差伇摇晃着向这边走来,看模样己经喝得迷乱,望着这量酒的小娘子,眼中冒出几缕色眯眯的邪气。
那量酒的小娘子被吓的一惊,身子略有些发颤,忙纳了个福,颤巍巍的说:“奴家以为几位差爷不喜欢这个腔调……”
“谁说差爷不喜欢了!”一个络腮胡子生得一脸凶相的差伇叫道,说话间起身向这量酒的花小娘子走来,伸手便要向这小娘子的玉手摸去,脸上带着霪笑:“花小娘子不如现在舞个破,差爷我也在一旁伴着。”
这花小娘子吓的花容失色,身形连连后退,那络腮胡子差伇步步靠前。
同舍生员张锦见此情形,连怕喝道:“住手!”
那一脸络腮胡子的差伇被喝得吃了一惊,目光扫过乐天几人,叫道:“几个穷酸书生莫在管差爷的事,我等俱是吃酒的,这小娘子能与你等舞个破儿,就不能与我等舞了么?”
说完那一脸络腮吸子差伇不再理会张锦,蒲扇般的大手就要去钳那花小娘子。
眼看自己中意的小娘子被那胡班头拉扯,张锦拍案而起:“兀那贱伇,天子脚下也敢猖狂?”
仗着酒意,那络腮胡子扭头向张锦望去,又扫了乐天几人,脸上狰狞的笑意浓了几分,叫嚷道:“你这些酸书生做甚,小心差爷我将你这些酸书生拿入大狱,给你们安个妄议国政的罪名!”
这话说的令乐天几人头冒青烟,齐齐的站了起来。
几个差伇中有吃酒吃的浅的,细细打量了乐天几人一番,忙凑到络腮胡子面前,低声道:“胡都头,这些读书人想来是坐监的生员,有些不大好惹!”
酒虽然吃了不少,但这胡都头心中还有些分寸的,看这几个读书人除了乐天年纪轻些,像程谨、于防都三十多岁了,想来也是有些功名不大好惹的,也便住了手,恨恨的望了乐天几人一眼,才离了去。
那量酒的花小娘子上前纳个万福:“多谢几位官人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