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穿过街道,紧追慢赶终于在一家戏园子的门口,追上卖糖葫芦的人。管家内急付了钱匆匆离开,戏园子的隔壁是一家新开的咖啡厅,梅月婵抬头望了望上面的招牌,心怦怦直跳。
一声巨响凌空炸起,冒着白烟的大黑锅里倒出来白花花的爆米花。梅月婵却看到了另外一幕――不远处的街角,一个穿着时髦浓妆艳抹的独身女人,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围上来的几个人迅速摘去手镯介指一些饰物,一顿拳脚相加便蹲在地上双手抱头瑟瑟发抖。出于自身和家豪的安全,梅月婵并不想多管闲事,但是那些人熟悉的相貌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无意中望过来的一束目光与她的张望恰好相遇,那眼中深谐的阴晦像一片云翳将她遮蔽,让她惊怵。
得手的几个窃贼分头逃跑,很快在一处楼角会合:“六哥你们先走,我肚子疼。我得赶紧找地方。你们在前面路口等着我啊。”
骆良生一脸痛苦,弯腰捂肚,很快从常六几个人嘲笑的目光中消失,快步追上女人怀抱孩子的背影。尾随片刻后趁周围人少之际,像只饿狼冷不防扑了上去,捂住她的嘴巴,拖着她飞快的穿过两楼之间的窄巷,把她劫至后面一片摇摇欲坠的危房。
“好久不见,真是有缘啊。”
梅月婵被挟持着,口不能语但是她听得出那副公鸭嗓。骆良生面目狰狞恶狠狠道:“那个野杂种,出尔反尔又要了回去,坏老子的好事,到手的钱还要吐回去,煮熟的鸭子也能飞。你真行啊,梅月婵!老子以后还怎么混?你不就是看那个小白脸有钱有势吗?和那些野鸡有什么区别?老子就喜欢你这号烈性的,够味……”
家豪从地上爬起来,哭喊的踢打根本对这个成年男人伤不了分毫,骆良生目露凶光一把揪住家豪胸前的衣服,像扔小鸡一样,将他摔飞出去。
梅月婵趁机冲家豪拚命大喊:“家豪快走,找叔叔去。”家豪从地上缓缓爬起来,撕心裂肺地哭嚎着向外跑去。但很快,没跑几步,他无助地停在了原处,左看右看,他已经忘记了来时的方向。恐惧吞噬了他原本清亮的双目,小小的身体剧烈地哆嗦着,焦急又无奈地嚎啕大哭。
…………………
咖啡馆刚开业不久,琐事繁杂,所幸家族中或朋友间做生意的人不少,有名的公子哥儿洗心革面着手经商,不少人前来帮忙。姜少秋、章泽几个人正在商量营业中出现的问题。
梅月婵抱着挑选好糖葫芦的家豪,在戏园门口立了片刻。阳光甚好,照在脸上久了有些火辣辣的疼。想了想,鼓足勇气,脚步的方向缓缓靠近他的地盘。
并没有几个顾客,咖啡厅里显得空荡、安静,橘黄色的壁灯流曳暖暖的光彩。姜少秋正背着身和别人讨论着什么,声音不大但能看得出他和每个人都很认真,他们跟前的桌子上好像还有一张图纸,说话的间隙不时的用笔在上面记些什么。
小芬正津津有味的吃着手中的糖葫芦,看到进门的身影,眉头立刻蹙成一团。放轻脚步匆忙走了过来,挡在她的面前,一双美目紧盯着她,压低声音:“你来干什么?”
“我只是路过。”
“你害得我表哥跟我姑妈反目,竟然还有脸缠着他?”小芬语速很快声音低沉,一把拉着她的胳膊向门外走去。两个在戏园和咖啡厅的中间停了下来:“我告诉你,趁早死了这条心,我们家族是不会接受你的。”
“我真的只是路过,进来看一下。你担心什么?”
“别在这里假惺惺,快走。再告诉你一遍,不要再纠缠我表哥。”
咖啡厅里的几个服务员看出了异样,趴在门口探头探脑的注视着梅月婵。远处嘣爆米花的声,腾空炸响,再次引起家豪的兴奋和关注。
姜少秋猛然听到小芬的声音,无意间转了下身,那个一闪而逝的背影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姜少秋已经确定是梅月婵。放下手中的纸笔,快步追了出来。果然看到小芬两个人站在门口,满脸欣喜的拉住她:“你等我一下。”
姜少秋返回匆匆的向几个人打了声招呼,交代他们继续讨论的重点,再返身出来时已经不见了,街道上人来人往却唯独不见她的身影。小芬坐在柜台前,满脸不悦撅着嘴,一问三不知。
姜少秋觉得这么短的时间内她不会走远,顺着街道向前走了一段却始终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姜少秋有些失望,正准备返回时,遥远处小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姜少秋循着声音快步追来,一脚踹向骆良生的肩头。骆良生被突然袭击,脑袋有些蒙,连滚带爬翻身起来,一把摸出匕首,恶狠狠的挥舞着朝姜少秋连连刺去。
姜少秋赤手空拳却丝毫没有畏惧,梅月婵趁机迅速把家豪藏着一块破板子后面,低声交代他:“千万别出声。”
骆良生仰仗匕首,气焰嚣张,连连向姜少秋发起刁难,姜少秋手臂不幸被划伤,梅月婵看准机会从一侧扑上,死死扭住骆良生的胳膊。骆良生目光一刻不敢离开姜少秋,恶狠狠的将她反手撂倒,刀尖瞬间划过她的后背。姜少秋迅速抓住机会,一脚踢向他的手腕。骆良生身体一晃,姜少秋接连又是一脚,骆良生向后趔趄了一步,踉跄倒地。但他很快就地一滚,扑向刚爬起身的梅月婵,一手掐住她的脖子,厉声叫嚣:“我杀了她,你信不信?”
面对骆良生的狗急跳墙,姜少秋愣了一下,骆良生使劲把梅月婵推向姜少秋,借此趁机冲出窄巷逃之夭夭。
仅仅是一瞬间的交错,警察也随后而至。“所有人,举手靠墙下蹲。”听说人已经逃跑,姜仲勋斩钉截铁吩咐自己的副手:“立刻询问周边人员,查清逃跑方向。”
梅月婵一动不动紧贴着墙,脸色惨白。姜仲勋心疼地望着儿子身上淌血的伤口:“长这么大没舍得让你受过伤,为什么不好好保护自己。”
“你们怎么突然来了。”姜少秋问。
“这一段时间,打砸抢掠时有发生,所有的警察日夜不休换班巡逻。还好伤得不重,千万注意安全。”姜仲勋带着血丝的眼睛和疲惫沙哑的声音,已经是对当前局势最有力的说明。
姜少秋点头低声道:“知道了,你也注意安全。”第一次听到儿子这样的话,姜仲勋面带微笑在他的肩头重重地拍了两下,果断地站起身,一刻不敢怠慢,疾步走开。
他不能在这里久待,他是个警察,还有更多人的安危需要他去保护。
姜仲勋透着威严的话语掷地有声:“这个人手里有凶器,打砸抢劫的事也许和他有关系,四处分头,搜。”
姜少秋快步来到梅月婵,握紧她的手腕:“你没事吧?”
梅月婵摇了摇头:“没事,你怎么样?”
姜少秋轻描淡写道:“皮外伤而已。”目光触到她的右手时,一惊:“你手上哪来的血?你受伤了?”梅月婵无措地摸向自己的左肩。